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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就像布魯克林的那個小地段一樣,它對我意義如此之大,可我卻很早就不得不離開它。每次我看到一幅不用透視法的義大利油畫,我就十分確定地感覺到它;例如,如果這是一幅關於送葬行列的畫,那麼這就正是我小時候知道的那種經驗,一種有強烈直接性的經驗。如果這是一幅關於大街的畫,那麼,坐在窗戶裡邊的女人就正坐在街上,而不是在街的上方,或離開了這條街。發生的每一件事都立即被每一個人知道,就像在原始社會的人當中那樣。人們感到即將發生兇殺,偶然性支配一切。 就像在義大利原始繪畫中缺乏這種透視法一樣,我小時候不得不離開的那個老地段中,也只有平面,一切都在這些平面中發生,透過這些平面,一切都好像是由滲透作用一層一層傳遞過去。邊界都是明明白白界定的,但卻不能通行。我當時還是小男孩,住在靠近南北交界的地方。我就在北邊一點點的地方,和一條叫做北第二街的大道只有幾步之遙。它對我來說就是南北之間的真正界線。實際上的界線是格蘭德街,它通往百老匯渡口,但是這條街對我來說毫無意義,只是它已經開始住滿了猶太人。不,北第二條街是一條神秘的街,是兩個世界的邊界。所以,我生活在兩條界線之間,一條真正的界線,一條想像的界線——我整個一生中都是這樣生活。在格蘭德街和北第二街之間有一條小街,叫菲爾莫爾街,只有一個街區長。這條小街在我們住的那幢我父親擁有的房子斜對面。這是我一生中見過的最迷人的街。對於一個男孩、一個情人、一個瘋子、一個酒鬼、一個騙子、一個色狼、一個惡棍、一個天文學家、一個音樂家、一個詩人、一個裁縫、一個鞋匠、一個政治家來說,它都是一條理想的街。實際上,這就是它本來模樣的那種街,包含著人類的各種代表,每一個人對他自己來說都是一個世界,都和諧地又不和諧地生活在一起,但是都在一起,一種緊密的組合,一種高密度的人類孢子,如果這條街本身不崩潰,它就崩潰不了。 至少,它似乎就是這個樣子。威廉斯堡橋一開通,隨之而來的就是來自紐約戴朗西街的猶太人的侵入。這造成了我們那個小世界,那條叫做菲爾莫爾的小街的瓦解,那條街本身就像它的名稱一樣,是一條有價值、有尊嚴、有光明、有驚喜的街,然而,猶太人來了,他們像飛蛾一樣,開始吃我們生活的組織結構,直到一無所剩,到處都是他們帶來的那種飛蛾般的存在。很快這街就散發出難聞的味道,真正的人都搬走了,房屋破破爛爛起來,甚至門前的臺階也像塗料一樣不見了。很快,這條街看上去就像一隻髒嘴,所有突出的牙齒全不見了,只有這裡那裡裂著的漆黑的醜陋殘根,嘴唇的腐爛,顎也不見了。很快,溝裡的垃圾有齊膝深,安全出口堆滿了鼓鼓囊囊的被褥,滿是蟑螂和血跡。很快,猶太清潔食品的招牌就出現在商店的櫥窗上,到處都是家禽、大馬哈魚、酸菜、大面包。很快,建築物之間的每一個通道上、臺階上、小院裡、商店門前,到處都是嬰兒車。隨著這些變化,英語也消失了,人們聽到的只有意第緒語,只有這種啪啪啪、嘶嘶嘶、扼住脖子出不來聲的語言,在這種語言裡,上帝和爛蔬菜的發音差不多,意思差不多。 我們屬於猶太人入侵以後最早搬走的家庭之列。一年裡我回老地段兩三次,過生日、聖誕節或感恩節。每次回去,我都發現少了一點兒我喜歡和珍愛的東西。這就像一場噩夢,越來越糟糕。我的親戚們仍然住在裡面的房子像是行將成為廢墟的舊要塞;他們被困在要塞的側翼之一里面,維持一種孤島的生活,他們自己的樣子開始變得馴順、驚恐、卑微,他們甚至開始在他們的猶太人鄰居中做出區分,從中找出一些相當人道、相當正派、清潔、仁慈、富有同情心、大慈大悲等等等等的人。對我來說,這是令人極其傷心的。我恨不得拿起機關槍,把整個地段的人統統掃倒,無論是猶太人還是非猶太人。 大約就在猶太人侵入的前後,當局決定把北第二街的名字更改為都市大道。這條大道曾經是非猶太人去公墓的路,現在成了一條所謂的交通動脈,成了兩個猶太人區之間的紐帶。在紐約那一邊,河邊地區由於摩天大樓的建造,正被迅速改造。在我們布魯克林這一邊,倉庫林立,通往各座新橋樑的引橋造就了許多購物區、公共廁所、檯球房、文具店、冰淇淋館、餐館、服裝店、當鋪,等等。總之,一切都成為大都市的,這個詞在這裡意味著可憎惡的東西。 我們住在舊地段一天,就一天不提都市大道:儘管官方改變了名稱,我們還總是說北第二街。也許是在###年以後,當我在一個冬日裡,站在街角,面對河流,第一次注意到大都會人壽保險大廈的高高塔樓時,我才明白,北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