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烘的惡臭,你要理解這種味道,最好想像一下,西爾弗斯坦,他本人就是臭烘烘的乾巴猶太人,正在把他的顧客們留在褲子裡的臭屁抖落出去。隔壁是兩個信教的笨蛋老處女開的糖果與文具店;那裡有太妃糖、西班牙花生、棗味膠糖、“甜菸絲”香菸等等幾乎令人作嘔的甜味。文具店就像一個美麗的洞穴,總是冷冷的,總是擺滿各種有趣的物品;冷飲櫃就在那裡,它發出另一種截然不同的味道。一塊厚實的大理石板橫放著,在夏季時節,石板變得酸溜溜的,而它又令人愉快地把酸味同碳酸水嘶嘶地倒進冰淇淋杯裡時發出的那種叫人心裡癢癢的、乾巴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南迴歸線》第十章(1)
長大以後,各方面都有了精細的改進,原來那些味道沒有了,只是有另一種顯然難忘的、顯然令人愉快的味道——窟窿眼兒的味道——取代了它們。尤其是同女人玩過之後留在手指上的那種味道,因為也許以前沒有注意到,可這種味道甚至比窟窿眼兒本身的味道更可愛,因為它帶著已成為過去時的香水味,但是,這種表明你已長大的味道,同童年時代的那些味道相比,只是一種微弱的味道。這種味道在你大腦的想像中幾乎同在現實中消失得一樣快。對於所愛過的女人,人們會記得她們的許多事情,但是卻很難記得她們那眼兒的味道——全然不會。另一方面,溼頭髮的味道,一個女人的溼頭髮味道,卻更加強烈持久得多——為什麼呢?我不知道。甚至現在,在差不多四十年之後,我還能記得我蒂麗姑媽洗頭以後的頭髮味道。她總是在熱得要命的廚房裡洗頭。通常是在星期六傍晚前,為參加舞會做準備,而舞會又意味著另一件怪事——會出現一個佩帶十分漂亮的黃色條紋裝飾的騎兵中士,一個非常英俊的中士,甚至在我眼裡,也是太彬彬有禮,太有男子氣概,太聰明伶俐了,像我蒂麗姑媽這樣的低能兒根本配不上他。但不管怎麼說,她坐在廚房餐桌旁的小凳上用一條毛巾擦乾頭髮。她旁邊放著一盞罩著燻黑的玻璃罩的油燈,燈旁邊是兩把燙髮鉗。我一看到這些就充滿莫名其妙的厭惡。她總是使用一面支在桌上的小鏡子;我現在可以看到她一邊擠鼻子上的黑頭粉刺,一邊對自己做怪臉。她是一個難看的女人,沒什麼本事,粘粘乎乎,呲著兩顆大獠牙,只要她一笑,嘴唇往後一掀,就露出一副馬臉。她就是洗完澡以後,也散發著一股汗味,但是她頭髮的味道——那種味道我永遠不會忘記,因為不知怎麼的,這味道同我對她的恨和輕蔑聯絡在一起。這種味道,在頭髮幹起來的時候,就像從沼澤地底下發出來的味道一樣。有兩種味道——一種是溼頭髮的味道,另一種是她扔到爐子裡,燃燒成火焰的同一種頭髮的味道。她總是梳下來一些打了結的頭髮卷,它們還帶著她油膩骯髒的頭皮上的汗與頭皮屑。我常站在旁邊看她,很想知道舞會會是什麼樣子,很想知道她在舞會上做些什麼。在她全部打扮完畢的時候,她會問我她看上去是否漂亮,我是否愛她,當然,我會告訴她:是的。但是然後在廁所裡,它在廚房旁邊的門廳裡,我會坐在窗臺上燃燒的蠟燭發出的搖曳燭光中,對自己說,她看上去瘋了。在她走了以後,我會拿起燙髮鉗,聞它們的味道,把它們捏緊。它們令人討厭而又使人著迷——像蜘蛛。這廚房裡的一切都使我著迷。我雖然對它很熟,但我從來沒有徵服它。它既如此公開,又如此秘密。我在這裡洗澡,在大鐵皮盆裡,在星期六。在這裡,三姐妹洗澡並打扮自己。在這裡,我祖父站在水斗邊洗上半身,然後把他的鞋遞給我,讓我把它們擦亮。在這裡,我冬天裡站在窗前,注視著窗外紛飛的大雪,我陰鬱地、茫然地注視著,就好像我在子宮裡一般,聽著水的奔流,而我母親則坐在馬桶上。秘密的談話都在廚房裡進行,他們從這裡嚇人的、令人憎惡的###出來,總是臉拉得長長的,一副莊嚴的面孔,要不就是眼睛哭得紅紅的。他們為什麼跑到廚房去,我不知道,但是常常有這樣的情況:正當他們站著開秘密會議,為一個遺囑爭吵不休,或決定如何打發某個窮親戚的時候,門突然被開啟,來了一個客人,於是氣氛立即就改變了。我的意思是說,極大地改變了,就好像他們如釋重負,因為在某種外力的干預下,他們不用再繼續一個沒完沒了的秘密會議,免去了這種令人討厭的事情。我現在記得,看到門開啟,一個不速之客的臉探進來,我的心會高興得蹦起來。馬上會有人給我一隻玻璃大罐,讓我到街角的酒館去打酒。我跑到那裡,在通往住家的入口旁有一個小窗子,我從小窗子把玻璃罐遞進去,然後等著,直到裝滿冒泡啤酒的玻璃罐遞迴到我手中。像這樣跑到街角去打一罐啤酒,是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