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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懼的男孩就是頭兒,只要他能維持他的權力,他就受到尊敬。還有一些其他的孩子是造反派,他們受到讚美,但從來沒有成為頭兒。大多數人都是那些無畏者手中的粘土;有一些可以依靠,多數靠不住。氣氛十分緊張——無法預言明天會有什麼事。這種鬆散的、原始的社會核心,產生出強烈的胃口,強烈的情緒,強烈的好奇心。沒有什麼是想當然的;每一天都要求有一種新的力量檢驗,一種新的力量感,或失敗感。因此,直到九十歲的年紀,我們都有著真正的生活趣味——我們就是我們自己。也就是說,我們夠幸運的,未被父母寵壞,夜裡我們可以自由地在街上游逛,親眼去發現事物。 我現在帶著某些遺憾和渴望想念著的事情是,早先童年時代這種極有限的生活卻好像無限的宇宙,而隨後的生活,成年人的生活,則是一個不斷縮小的王國。從一個人被放到學校裡去那一刻開始,這個人便迷失了,人們會有脖子上套著絞索的感覺。麵包的味道沒有了,生活的趣味也沒有了。得到麵包變得比吃麵包更重要。一切都要盤算,一切都有一個價碼。 我的表弟勒內成了一個絕對無足輕重的人;斯坦利成了一個一流的失敗者。除了這兩個我十分喜愛的孩子以外,還有一個喬依,他後來成了一個郵遞員。當我想起生活把他們變成了什麼樣的人時,我就會哭泣。作為男孩,他們是完美的。斯坦利最不完美,因為他更衝動。斯坦利時常暴跳如雷,不知道你如何能同他一天天相處,而喬依和勒內則是善的本身;他們是朋友,是按這個詞的古老意義來理解的朋友。在我外出到鄉下去的時候,我經常想起喬依,因為他是一個所謂的鄉下小孩。這首先意味著他比我們認識的男孩子更忠實,更真誠,更體貼。我現在可以看到喬依來見我;他總是張開雙臂跑過來,準備擁抱我,總是被他為我的參與而設計的冒險搞得上氣不接下氣,總是裝滿了他為我的到來而攢起來的各種禮物。喬依招待我就像古代的君主招待他們的賓客一般。我看一眼任何一樣東西,這樣東西便是我的了。我們有無數事情要相互告知,沒有一件事情是沉悶乏味的。我們各自世界的差異是巨大的。雖然我也屬於這個城市,但當我拜訪我的表弟勒內時,我才瞭解到一個更大的城市,一個嚴格意義上的紐約城,在其中,我的世故是微不足道的。斯坦利從來沒有離開他的居住區去遠足過,但是斯坦利來自大洋彼岸的一個陌生國度波蘭,我們之間遠隔千山萬水。他說另一種語言,這個事實也增加了我們對他的崇拜。每個人都被一個與眾不同的光環所環繞,被一種完好無損地保留下來的明確身分所環繞。由於進入生活,這些不同的特徵消失了,我們大家都變得多少有點兒相似,當然,最不像我們自己。正是這種獨特自我的喪失,這種也許並不重要的個性的喪失,使我黯然神傷,使黑麵包鮮明突出。奇妙的酸黑麵包形成了我們的個別自我;就像聖餐麵包人人有份,但是每個人只是按照他獨特的皈依上帝的狀態來接受聖餐的。現在我們吃著同樣的麵包,卻沒有聖餐的恩惠,沒有皈依上帝。我們吃麵包來填飽肚子,而我們的心卻是冰冷的,空虛的。我們是分開的,但不是個別的。

《南迴歸線》第九章(3)

關於酸黑麵包還有一件事,這就是,我們經常一邊吃麵包,一邊吃生蔥。我記得在傍晚前,手裡拿著三明治,同斯坦利一起站在我家正對面的獸醫診所門前。似乎麥基尼醫生總是選擇傍晚前來閹割一匹公馬,這是在大庭廣眾面前進行的手術,總是聚集了一小群人。我記得烙鐵的氣味和馬腿的顫抖、麥基尼醫生的山羊鬍子、生蔥的味道以及陰溝裡的氣味,因為就在我們身後,他們正在鋪設煤氣管道。這完全是一場嗅覺表演,而正如阿伯拉爾阿伯拉爾(1079—約1144):法蘭西邏輯學家、道德哲學家和神學家。 ——譯者惟妙惟肖地描繪的那樣,手術實際上不痛。我們不知道手術的理由,常常在手術後進行長時間的討論,往往以爭吵告終。我們倆都不喜歡麥基尼醫生;他身上有一股碘仿味和臭馬尿味。有時候他診室前面的街溝裡淌滿了血,冬天時血結成冰,使他那邊的人行道有一種古怪的樣子。時常有一輛兩輪大車駛過來,一輛沒有遮掩的車,散發著可怕的臭味,他們把死馬扔到車上。確切地說,屍體是用一根長鏈子吊到車上去的,鏈子發出吱吱咯咯的聲音,就像拋錨一般。患氣脹病的死馬的氣味很難聞,我們那條街上滿是臭味。然後還有酸味從我家房子後面的錫工廠傳來——像現代進步的味道一樣。幾乎令人不能忍受的死馬味,比起燃燒的化學品的味道來,還要好上一千倍。看到太陽穴上有個槍眼的死馬,看到它的腦袋躺在血泊中,它的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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