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夥子要空白表格的方式,就告訴他應該禮貌些。為此他捱了一個大嘴巴。他又嘮叨了幾句,接著就捱了重重的一下,打下的牙齒被他嚥下肚子裡,牙床骨被打斷了三處,但他仍然不知道閉上他的嘴。這個該死的傻瓜,竟跑到警察分局去投訴。一星期以後,他正坐在一張長凳上打瞌睡,一幫無賴闖進來,把他打了個稀巴爛。他的頭被打破,腦袋看上去就像一個煎蛋卷。不僅如此,他們還將保險櫃洗劫一空,把它來了個底朝天。戴夫死在送往醫院的半道上。他們在他襪子裡找到了他藏起來的五百美元……。然後是克勞森和他的老婆萊娜。他申請工作時,他們是一起來的。萊娜手上抱著一個小孩,他手上牽著兩個。是某個救濟機構讓他們來找我的。我讓他當了夜間送信人,這樣他便可以有固定的薪水。幾天後,我收到他的一封來信,這封信有點兒不對勁,他在信中請求我原諒他擅離職守,因為他要向他的假釋主管人作彙報。然後又來一封信說,他老婆拒絕同他睡覺,因為她不想再要孩子。他請我去看他們,設法說服她同他睡覺。我到他家去——義大利居民區中的一間地下室,看上去就像一個瘋人院。萊娜又懷孕了,大約已經七個月了,她快要發瘋了。她喜歡睡在屋頂上,因為地下室裡太熱,也因為她不願意讓他再碰她。我說現在碰不碰也無所謂了,她只是看著我,咧開嘴笑。克勞森參加過戰爭,也許毒氣把他搞得有點兒精神失常——不管怎麼說,他嘴上正吐著白沫。他說,如果她不離那屋頂遠遠的,他就打碎她的腦袋。他暗示,她睡在那裡是為了同住在頂樓的送煤工調情。聽到這話,萊娜又一次不快地咧開青蛙般的嘴笑了笑。克勞森發火了,飛起一腳,踢在她屁股上。她怒衝衝地跑出去,把小傢伙們也帶上了。他讓她永遠別回來,然後他開啟抽屜,操起一把柯爾特手槍。他說,他留著這把槍以防萬一。他還給我看幾把刀子和一根他自己做的鉛頭棍棒,然後他哭了起來。他說他老婆把他當傻瓜。他說他為她幹活感到噁心,因為她同附近的每個人睡覺,那些小孩都不是他的,因為他想要小孩也要不了。第二天,萊娜出去買東西,他把小孩們領到屋頂上,用那根他給我看過的棍棒,把他們的腦漿都打了出來。然後他頭朝下從屋頂跳下來。萊娜回來,看到了發生的一切,當時就瘋了。他們不得不讓她穿上拘束衣,叫來了救護車……。還有討厭鬼舒爾迪希,他因為一項他從未犯過的罪而在監獄裡蹲了二十年。他差點兒被打死,所以才認了罪;然後便是單獨監禁、飢餓、拷打、性反常、毒品。當他們最終釋放他的時候,他已經不再是一個人類了。有一天夜裡他給我描述了他在監獄裡的最後三十天,描述了那種釋放前的痛苦等待。我對這樣的事聞所未聞,我認為人類不可能經得住這樣的痛苦而活下來。他雖然取得了自由,但卻被一種恐懼糾纏著,害怕他會不得不去犯罪,又被送回到監獄。他抱怨他被跟蹤、盯梢,一再地跟蹤。他說“他們”正在誘惑他做他不願意做的事情。“他們”是一些探子,盯他的梢,被人收買來把他送回監獄去。夜裡趁他睡著的時候,他們在他耳朵邊輕輕低語。他無力反抗他們,因為他們先已對他施了催眠術。有時候,他們把毒品放在他的枕頭底下,還同時放上一把左輪手槍或刀子。他們想讓他殺死某個無辜的人,然後他們就可以有確鑿的證據來起訴他。他變得越來越糟糕。有一天夜裡,他口袋裡裝著一大把電報,四處奔走了幾個小時之後,來到一個警察跟前,請求把他關起來。他記不清自己的姓名、地址,也記不起他在為哪一家營業所工作。他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他反反覆覆說——“我是無辜的……我是無辜的。”他們又一次拷問他。突然他蹦起來,像瘋子一般喊叫——“我坦白……我坦白。”——接著就滔滔不絕地講起一樁又一樁罪行。他連續講了三小時。突然,在令人痛苦的交代中,他一下子停住,迅速地環顧一下四周,就像一個人突然醒過來一樣,然後,用只有瘋子才能有的兇猛勁頭,一下子竄到房間另一頭,將自己的腦袋撞在石牆上……我簡要地、倉促地敘述這些事情,因為它們從我腦海裡閃過;我的記憶中充滿著成千上萬個這樣的細節,有無數張臉,無數個姿勢,無數個故事,無數次坦白交代,都交錯疊合在一起,就像某個不是用石頭而是用人的肉體建起的印度寺廟,它的驚人外觀在旋轉著。這是一座夢中的巨大建築,完全是由現實建造的,然而又不是現實本身,而只是人類之謎被包容其中的一種容器。我的思緒又轉到了診所,我無知而又好心地把一些年輕的人送到那裡去接受治療。我想不起用任何富有靈感的形象來比喻這個地方的氣氛,只能用希洛尼姆斯·博斯希洛尼姆斯·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