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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萊希特與戈達爾的傳統正好相反。
布烈松的風格如蘇珊?桑塔格(SusanSontag)所說,是屬於“反思型別”的。桑塔格說:“在反思的藝術中,藝術品的形式以一種強調的方式來呈現。讓觀眾意識到這種形式,其效果是為了延長或延緩他們的情感。”所以,對於那些無法被觸發的觀眾,布烈松似乎顯得很敵對,所以他才無情地摧毀了傳統的情感建構———布烈松稱之為“屏”(screens)。即使是劇情和表演這些最基本的東西,也都會成為“屏”,它們只能帶來廉價的刺激,只能給觀眾一種從
戲劇性場面中走出來的捷徑。布烈松決心不讓任何東西打攪他和觀眾的精神。觀眾可以不具備特殊的興趣,但他必須做好準備,全部付出或是什麼都不付出。我們簡單地逐條檢查一下,就能揭示
出布烈松對於基本電影要素那非同傳統的態度。
表演布烈松討厭表演———“那是為戲劇準備的,一種雜種的藝術”。他的電影用的都是業餘演員,在他的堅持要求下,他們說臺詞用的也都是最平庸的方式,就像布烈松本人一樣。演員表演時,布烈松認為,他就簡化了他自己,對人物對觀眾都是不妥當的。“我們是複雜的,演員投射出來的東西卻不是複雜的。”他還擔心演員會發揮出他們身上具有競爭力和想象力的力量來。“你不能進入一個演員心中,是他在創造,而不是你。”在一部布烈松的
電影裡,完成所有這些創造的是布烈松。
劇情布烈松對“怎麼會這樣”沒興趣。儘管他是位出色的攝影師和剪輯師,但他不允許觀眾只為了動作戲而去看《扒手》。依靠他那省略的風格,只用三個平淡的鏡頭,他就能揭示出一套複雜的情節設定。透過對電影中運動的拒絕,他摒棄了電影中最基本的“屏”。觀眾不再對某種銀幕動作具有情感控制力(因為,如果觀眾格外重視某個動作的話,稍後他就會為它的完成而沾沾自喜)。布烈松將《死囚越獄》表現成了單個的段落,其中的每一個鏡
頭都只能是衝著下一個鏡頭而去的。
影構圖的美,它本身就不是布烈松所能容忍的。他說過:“繪畫教會我不要畫美麗的畫面,而只畫必須的畫面。”他也有能力創造出《鴛鴦戀》(ElviraMadigan)那樣空虛的美,只是他知道這能有多危險。布烈松堅持,他的畫面,和他影片中的表演、劇情一
樣,都必須是平淡和非表現性的。
音樂布烈松的電影大部分完全沒有音樂,只有自然的聲響:腳步聲、窗閂開啟聲、門的嘎嘎聲。因為音樂肯定是情感建構
方式中最原始和最被過度使用的一種。不過,在《扒手》中,布烈松經常會在某場戲收尾時忽然用上讓…巴普蒂斯特?呂利(Jean鄄Bap-tisteLully)的一段古典音樂。這是種驕傲、大膽的姿態,出自一個知道何時才能擺出這種傲慢姿態的人,不過,他是在什麼樣的情況
下使用了這種技巧,這一點我們會在下一篇文章中討論。
現實主義布烈松對現實主義的運用是他狡猾俏皮那面的最好展示。他一直堅持用最現實主義的背景:在《扒手》中就是里昂車站。但他卻又透過旁白、報紙、冗繁的對白,對自己精心製造的現實主義進行暗中破壞。《扒手》裡有一場戲,米歇爾在寫日記,旁白重述著我們已經看見的:“我坐在巴黎某家大銀行的大廳裡。”隨後我們看見米歇爾走進一家銀行的大廳,坐了下來。當同樣的事情出現三次之後,我們知道,我們已經超越了簡單的現實主義,進入了羅伯特?布烈松的精神世界。因為他說過:“我想要,而且也確實做到了,令自己儘可能地成為一個現實主義者,只使用來自真實生活的原始材料。但得到的卻是一種並非只是簡單的‘現實主義’的終極的現實主義。”這樣的例子在《扒手》中,或是在布烈松的其他電影中,比比皆是。布烈松將觀眾的每一種膚淺的快樂都剝奪了,取而代之的是,他不斷向他們暗示一些更偉大和
更持久的快樂。
我擔心這麼說仍然沒能說服你相信布烈松的偉大,反而只是告訴了你,他厭惡我們最享受的那些東西,《扒手》很可能會讓你覺得無聊透頂。但是,布烈松並沒有迴避你的感情,他只是在推遲它的來到,直等影片結束時再來一個大豐收。因為,觀眾的感情被否決,並不意味著他沒有感情。布烈松剔除的是一種膚淺的情感流露,他嘗試將他們的感情整個打包下沉,這樣,在最後的一刻,
他才能讓觀眾將自己全部的感情帶到一個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