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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愛嗎?他也不清楚,至今仍不明白。
只是他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兄弟,那噴薄而出的血,像一鍋沸水,潑在他心上,每當傷口結疤,總會被人生生地剜去,露出裡層鮮嫩粉紅的新肉。
當他站在高處,睥睨眾生,他忽然覺得他不再需要她了,就像不需要任何人一樣。
她死的時候,依然在笑,一身素白,連發簪也沒有。
鮮血落在她白色襦裙上,綻出一朵朵冬日紅梅,她唇角嫣紅,眼若寒星。
她在說,你欠我的,更欠你大哥的。
“朕也攥不緊它,它給朕的太多,朕不想要的它也給。”落梅,朕想將它還給你,還給大哥,為何,你又不要了呢?“阿九,你像她。
沈星玥的女兒竟然像她……真是天大的諷刺。
阿九,你看見了嗎?看見沈星玥眼中的恨了嗎?你知道嗎?她也姓沈,朕不愛她,朕不愛任何人!可是,朕欠他們,朕欠他們每一個人。
朕任他們去鬧,去爭吧……朕活夠了,夠了。
一人來,一人去,無間地獄亦是一片樂土,哈哈…………”莫寒走的時候,他將一硬物塞進她手裡,將她的手與那物件一同攥在手心,直到莫寒吃痛哼出聲,才恍然驚夢般鬆開手,他傾過身子,用龜裂的嘴唇輕觸莫寒額角,在她耳邊呢喃:“朕欠你的,不留到下一世。
你是朕的女兒,這個怎麼用,全憑你自己……”出門前,莫寒仍聽見他的低語:“大齊不欠你們的,天下永遠姓澹臺……”
權力就像一個陷阱,不管什麼掉在裡面,都沒法逃脫,甚至親情。
淅淅瀝瀝一場春雨,皇宮一片濡溼。
莫寒也不執傘,靜靜地走在花園小徑上,任雨水侵溼衣裳。
彷彿有許多人,穿著五顏六色,各式各樣的宮裝,閃過她眼前,嘴唇開闔地問她些什麼,也有人拿著傘,快步跟在她身旁,更有人瞳孔放大,瞠目結舌。
斜風細雨不須歸。
不是不須歸,是不知歸向何處。
“阿九,阿九,你醒醒,你別唬人了!”襲遠晃著眼前幾近呆滯的人,他怕太用力,弄疼了她,醒來又是一頓喋喋不休的抱怨,又怕勁太小,搖不醒她。
莫寒的視線終於有了焦點,卻傻傻地問:“襲遠,你是我弟弟嗎?親弟弟。”
“怎麼又問傻話了?”襲遠將莫寒洗澡用的麻布大帕子扔在她頭上,胡亂地揉來揉去,“誰願做你弟弟?話說不了半句就發愣,不念《烈女傳》,不背《女則》,盡寫些刁鑽文字,還時常穿著男裝在汴梁大街上亂晃,更不會女紅刺繡,不懂品茗之樂…………”“襲遠,你好囉嗦,男孩子這麼愛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古來只有長舌婦一說,到了咱們這一朝,恐怕要為你再多出個詞來……哎喲,我說你輕點啊!笨手笨腳的……”莫寒洗完澡,穿上睡衣,草草批了件外衫就入了前廳。
襲遠正慢悠悠地喝茶,見她衣衫不整也無太大驚訝,多半是被嚇習慣了。
“這碧螺春是上好的,只是放在你這浪費,你最多肯喝也只是牛飲,白白糟蹋了好東西。”莫寒也不同他爭論,坦然道:“你喜歡就拿去好了,放我這也是等著發黴。”她挑起溼漉漉的頭髮,整頓衣襟。
“還有些自知之明。”鼻尖縈縈繞繞著一股馨香,清清甜甜,令人舒心。
“你這是什麼香?”
“哦,在玫瑰露里加了些白芷。”白芷味香色白,為古老的美容中藥之一,白芷對體外多種致病菌有一定的抑制作用,並可改善微迴圈,促進面板的新陳代謝,延緩面板衰老。
莫寒便在沐浴的水裡加了些,味道淡淡的,有益於舒緩心神。
“你要嗎?” “我要那女兒家的東西做什麼?”“嗯。”長久的沉默,是對身心的折磨。
“你怎麼不問父皇留我說了些什麼?”終於問出來,胸中頓時開朗。
襲遠取一髻溼潤的髮絲在手中把玩,突然有一種將它放在鼻尖細細體味的衝動,他鬆手,小老頭似的皺眉看著她。
“你一路淋雨回來,痴痴傻傻若中邪一般,怎麼叫也不醒,行了又一股腦地問些傻話,你當誰有那麼大的膽子還問你這個?”“襲遠……碧螺春都給你,太平猴魁也給你……”“行了行了,也沒指望過你。
其實,本不該將你捲進來。”五月,榴花照眼。
萱北鄉。
夜合始交。
薝匐有香。
錦葵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