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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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難為你聽我絮叨許久。”燭芯噼啪,酒入杯中,碎影流金。
“我與辜清章,乃入京科試時相識。當時我在街邊賣字畫,他買了幾張。”
細雪中,那人收了傘,抬手一指架上的一排字畫。
“這些兄臺可都賣否?”
“掛的都賣。”他取架上的畫,“閣下為何買這麼多?”
“小弟方才說了,明年春闈,兄臺定然高中,預先買上囤著,他日富貴,說不定就指著這些了。”
奚落、耍弄,他早已習以為常。但眼前這雙清亮含笑的眼,讓他不想往心懷叵測上想。
他取了一幅畫,卷好,裹了紙,扎束遞過:“閣下既為知己,怎能再談買賣。此畫權作相贈,但望不棄。”
那人雙手接過畫:“蒙蘭兄相贈,實不堪領此厚禮,不知何以為報。”
別轉頭扯了做如廁之用便可。
他不禁道:“閣下果然會算命,竟然知我名姓。”
那人眨眨眼:“這真不是算出來的。”抬手一指,“兄的畫卷上,不都落著款麼。”
他繃不住一笑:“是了,居然把這個忘了。”
那人輕抬衣袖,雪屑沾染了眉稍唇角,淺笑中化成薄露。
“我竟也忘了告知兄臺名姓。鄙姓辜,辜清章。”
此情此景,每字每詞,都不能忘記,一旦憶起,就如同又回到當時。
“那時沒什麼人與我相交,直至遇到了疏臨,方才認得朋友二字。他性情隨和,謙容禮讓,與我這般人,也處得來。我二人一道賃屋,同食同宿。直至後來遇見劉知薈,方才有些遠了。”
張屏肅然問:“為何辜清章與劉大人相識,便同大人疏遠?”
蘭珏沒想到他竟會主動發問,且這話問的真不討人喜歡。
“本部院都已說了,因我和辜清章,並非一類人,他和劉知薈,才是同路。我那時窮,苦寒的試子該有什麼樣子,我便做出什麼樣子。其實還是與他人不同。”
張屏又開口了:“任是何人,都與他人不同。”
嗯,對,你是也很與他人不同。難道不曾因此自省過,為何除了那個傻陳籌,你幾乎沒有半個相好?
“雖各有不同,又依類而群,異於眾者,孑然伶仃。”
張屏道:“學生以為,有人喜獨處,有人好扎堆,不過各人喜好爾。”
原來是如此自我安慰,倒也難為了。
罷了,便由你獨處。
“再說得明白一些,我那時考科舉,只為功名……”
“來考科舉,都是想做官。學生也很想。”
蘭珏這輩子對蘭徽都沒動過戒尺,此時卻很想把旁邊的圓凳掄起來。
“再說透些,本部院那時為求功名不擇手段。劉知薈等生性便喜讀書學問,心懷社稷赴科舉,方才是讀書人正途。與我這般只為自己名利者天地之差,行事當然也不同。我每每唯利是圖,疏臨勸不了我,雖寬容相待,但我的做為,他到底不贊同。而劉知薈品性高潔,行端坐正,疏臨那般性情,本就該與他相交。”
當年蘭珏與辜清章相交最親密時,便常有人指點不解,為什麼辜清章竟與他這樣的人交好。劉知薈在那屆試子中,名望甚高,出身詩書世家,舉動有風骨,談吐皆雅事。
劉知薈與辜清章月下茗茶論賦時,蘭珏只能在屋裡趴在油燈下死啃應制格式。
劉知薈與辜清章縱論古今興衰,蘭珏一心想搞透的,卻是本屆的主考所好。
劉知薈與辜清章不屑權貴,蘭珏假清高了一陣子,最終還是跟王硯混熟了。
……
那時的辜清章,焉能不與劉知薈更投契?能再把那時的蘭珏當朋友,已是真心不易。
張屏道:“果真高潔,為何科試?”
蘭珏神色陡然一寒:“疏臨非常人,以我那時品性,哪能懂得真正的他,而今再憶,更難分明。如你者,更不可評斷。”
辜清章之於他,始終如初見之時,亂瓊素白中,曾近在眼前,卻終只得相望,不能觸碰。
泥沼中沉浮的年少時的他,唯一的一抹清。
蘭珏拋下酒盞:“時辰已不早,你先回罷。”
張屏坐在凳子上沒動:“學生在縣裡,曾向當年主考詢問過辜清章其人,他向學生說,一直不明白,為什麼辜清章會考科舉。”
蘭珏面無表情按了按眉:“我亦曾有此疑問。他並無俗人之志,更不介懷功名,參與科試,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