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小春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業。透過玻璃我看到餘暉穿著藏青色的襯衫,安靜地坐在角落的位置,頭髮有些凌亂,臉上是麻木的,顯出疲憊,眼睛盯著那一杯苦丁,手上的煙是點著的,卻任憑它自顧燒著。突然不想進去,這樣的情景使我不安,我害怕會有我想不到的事發生。“出乎意料”是我現在最不能容忍的,因為我此刻還不能讓自己平靜下來,還沒預備好迎接更多的意外。
我站在門口許久,看著餘暉。他似乎並無任何焦急、不耐煩,只是一味的面無表情,這個樣子是我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安靜卻讓人察覺他內心的暗湧,猶豫是極深的。或許他現在正為躊躇、猶豫、良知,還有許許多多的情緒所夾擊、埋沒。愈是平靜,愈是壓抑,愈是讓人難過。這樣的狀況不是一個人的罪孽所致,我又怎能不去理會。踏進去無論是怎樣的結果,我都能夠也應該承受。
走到他的面前,看到他佈滿血絲的眼睛和濃重的黑眼圈,這個本不年輕的男子又老了幾歲。我輕輕坐下,沒人說話。餘暉依舊捨不得將眼神轉移,一動不動地看著面前那杯茶。
“什麼事?”
“怎麼了?”
“我想走,落澤,我能不能走……”
“是夏至……”
他搖了搖頭。
“為什麼?”
他依舊舉起杯子,抿了口茶水,把頭轉向窗外。
“你說話啊,怎麼了?”
“落澤,我們去林芝好嗎?……你不是一直想去嗎?我們可以……”
我感到手指發涼:“不行。”
他彷彿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斷弄得措手不及,眼睛瞪大了看著我,似乎不解的人應該是他而不是我。
“你告訴我怎麼辦,落澤。”他伏在桌上,我伸出我的雙手,我唯一能給他的。我輕輕撫摸他的頭髮,替他整理,此刻,這是我疼惜的男子,我的朋友,另一個受到挫折的我,此刻,在我面前的更是一個張皇,不知所措,冷峻而脆弱的孩子,而我彷彿一個母親,希望以自己的溫度使他溫暖。當我困惑時,他一樣能給我母親般指引。
這個孩子,認真地愛著每一個人,他的母親,夏至,娣娣,陳落澤和更多。他的罪惡來自他不清楚狀況,他不瞭解他自己,所以他害怕夏至的微笑,她的每一個眼神,她的一切都可以洞穿他,挖苦他。
“我相信,我都相信。”
“很多次,我都想對她坦白……”
可是他不捨得失去。這是一個不願意丟掉任何擁有過的東西的孩子。他只是怕他自己哪一天真的會對夏至說——他只是在學習一種丟棄的方式。
“我想離開……”
“不可能。”我從他手裡抽回我的手,只能用這種方式回答,無法給他解釋,因為在他面前的是一個不養狗的女子。因為有一隻狗曾經被踩死了,因為不能承擔時逞強不過是在傷及無辜。
我把手搭在他的手上。有時候因為我們本身的粗心,或是一種可能不被視為致命傷害的缺陷或許是對方本身的缺陷,往往造成我們意想不到的悲劇。風信子的生命嬌弱是它自己本身的缺陷,我很渴望擁有它,可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就不要去養它,因為這樣可能會使它枯死在自己手裡。
我只能靠不斷地打斷他,我們的相互重視只能以這種方式存在,因為看著他難過與我本身的愧疚遠比放棄本身更難使人忍受。那些無辜將要被牽連的人,他們需要承擔多少,這些都需要計算。
餘記是餘暉和夏至的心血,也是他唯一的家,因為有一天,他會忘記我,總有那麼一天。一切不過是偶然,只是他還不相信。我朝他微笑:“有那麼一天,我一定會忘記你,……人永遠不要想要那麼多。或許,我愛你根本只是偶然,一個偶然的瞬間,過了那個瞬間,然後就什麼都沒有了。”
他驚異地看著我。
“事實上,我對你的所有感受只是出於一種偶然,只是一個細節,缺少了就什麼都沒有。所以……”
他走過來按住我的肩。
“不要強迫自己相信我在對你說謊,你知道的,我不會對你說謊。”
“為什麼?”
我牢牢抓住他:“因為我太相信‘此刻’。”我的眼淚被他的衣服吸收,我感到他的眼淚滴落我的髮間,我們就這樣替彼此儲存淚水,吸收彼此的悲傷。只能這樣,什麼都不想,能過多久就多久。我們沒有辦法擁有對方的東西,亦無法寄託。
我開啟淋浴冷水的開關,試圖衝去混亂。餘暉處於兩難的境地,我必須清醒。冰涼的水衝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