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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毅突然伸長手,按住他的頭,“莫暄,人在江湖,萬事小心。”
莫暄嘆口氣,悠然把手枕在腦後,“是,是。”嘆息中已經充滿了笑意。人都是這樣慢慢長大的,沒有什麼不好,也並不是太難。
這天莫暄起床時天還沒亮。他開啟CD唱機放一張包佩的唱片,然後去衛生間用冷水敷一敷臉,走到陽臺上站著。不能繼續做夢,深呼吸兩下也算不錯,人都該在彼時彼地作出對自己最好的選擇。嚴景乘早班飛機出發去新加坡,新加坡音樂學院等不及要見他們的新首席了。
莫暄精神很好,坐到唱機前一邊聽唱片一邊對樂譜。這樣有把握是因為他寄出的錄音得到了明確的評定,他獲准正式進入揚尼格洛的初賽,或是更貼切的說,賽事組委會特別批准他臨時的申請,因為他們認為他將是第一名的有力競爭者。
在排練廳,他照舊被孤立。一位小提琴手笑笑地走近他,拿起琴弓敲他的譜架,“喂,我們的前首席今天去新加坡了,真難得,天才小提琴家竟不嫌小地方寒酸。”
莫暄不看他,取出琴調絃。他不敢出頭為嚴景辯護幾句,為著不吃這眼前虧。
嚴景留了簡訊。“我已經安排好日程,我會去看揚尼格洛的決賽。”
莫暄一味覺得辛酸,竟沒有什麼欣喜之情。隔天才又真正歡喜起來,整天隱隱掛著一個微笑。
13(上)
排練膠著在一個沒有空間度向的圓點。作為肩負著最高戲劇性的人,非得面臨麻煩的神學問題,那種無意識如此懦弱,像影子一樣沒有分量;充其量只是一個歇斯底里的男人感到自欺之需而作出的偽舉,僅僅憑藉回想的微光來辨識。這個前景很可怕,似真非真,模稜兩難;均不知下一步如何是好。
排練間隙,亞青的官員叫住他,“揚尼格洛組委會有封書面邀請函寄到了我們這裡。”
莫暄先是一愣,繼而冷冷地接過。
“你可以提前兩天出發,先去那邊熟悉環境,大提琴首席的位子不作變動,你比賽回來剛巧趕上《唐•;璜》的首演。”
呵,都已經為他設想周全。莫暄並未覺得一雪前恥有多麼重要,不過可以做到倒也十分有趣。莫暄的名氣忽爾提升,眾人對他有了新興趣。因為他們需要他光耀門楣。
今年的揚尼格洛大賽將在日內瓦的大劇院舉辦。莫暄到達的那天日內瓦是一個陰天,空氣清新微涼。莫暄立刻愛上這地方。他揹著琴晃到老城區南端的藝術及歷史博物館溜達,在那裡混上了一個白天,每個角落裡都似隱伏著新的風險,未來是謎。他往回程走時天差不多都黑了。
莫暄找到賽事組委會安排的公寓樓,在一條寬闊的馬路旁,馬路空空蕩蕩,黃色的路燈像煙一樣的在街道和樓前隱隱約約地照著。他登記好姓名,然後一路檢視門牌。
走到一半,莫暄猛地呆住。有個人站在他房間的門口凝視著他,不動,也無任何言語。莫暄也看住對方,燈光太柔和,看人不大清楚,跟在夢裡一般。兩個人面面相覷,良久,那人先笑了。
莫暄清清喉嚨,“你告訴我說只會來看決賽。”他邊說邊掏出房間鑰匙開門,動作明顯不夠協調。嚴景跟在他身後,略見疲倦,白衣有點皺又有點髒,不似平日修飾整齊的樣子。進去房間莫暄才注意到嚴景背上背了把大提琴,因為同身份不搭調,很是趣怪。
嚴景放下琴,笑笑地看著他,“我借到一把琴,你可以試試用它參加比賽。”
莫暄猶疑地慢慢開啟琴盒。老天,竟然是那把接近傳說的斯特拉底瓦里琴。1700年的Christiani ,斯特拉底瓦里無懈可擊的傑作之一。它的名字取自Lisa Christiani,一位僅活了26年的天才大提家。
琴的保養相當到位,琴漆仍然光鮮,似乎在火焰狀的底上蒙了一層淡紅色。
“我曾經聽過它的音色,當時就覺得很適合你。”
莫暄需要大力吸一口氣才能鎮定下來。“你怎麼找到它的。”
“一位收藏家願意把它借出,我向他保證你將會是今年揚尼格洛的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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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下)
他給的愛是否給得太自我,莫暄終究想不清楚,有一個人願意把自己的感情都交託給他,他捨不得不要。忽然之間,他很想上去擁抱嚴景。
“我累了,先去洗澡。”他掉頭跑進浴室。努力拋開要想擁抱他的慾望。
小公寓擺設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