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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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
“莫暄。”嚴景湊近他。莫暄毫無防備地看到嚴景近在咫尺的大特寫,覺得呼吸一窒,整個人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卻無法理直氣壯地摔頭走掉。
嚴景笑起來,“你不必見著我就跟見了鬼似的。我的確是同性戀。不過,我以為你也是。是我誤會了。誰叫你從來不跟女性來往。你也該學著找個女同學談談戀愛才好。不然,怕是還會有像我這樣的人來騷擾你。”說完給了他的腹部一記拳頭,“這是還你的。”這一拳顯然沒有加付利息。
莫暄沒吭氣。他該慶幸擺脫了這個莫名其妙陰魂不散的傻瓜才對。但心裡卻在兵荒馬亂地無措著,沉浮不穩。他試圖把這種不適感撇下,然而,這感覺被馴養過似的一會兒便轉身回來了。
接下來的四重奏的排練,他的琴音一直忐忑遊離,青澀僵硬,甚或有意無意地落下敗筆,形同那些越來越強的漸強音,透過所有過渡的音符,把惟一的那個音符引到最強音的地位一樣,不受掌控。
許多事都變了。變化太快。莫暄只求萬不可大意失荊州。
《後宮誘逃》正式進入聯排階段。地點安排在了一座規模龐大的華麗劇院。劇院內部的舞臺很高,有工人繼續搭建未完成的歌劇場景,不斷從樂隊座椅的空隙間來回穿梭,動作莽撞。
指揮宣佈樂隊就位。所有人依序走上舞臺。莫暄習慣地留在最後,他儘量走在舞臺邊緣,為搭臺的工人讓出一條路。極短的瞬間,應該是經過他的某個人無意撞到他。來不及預見舞臺與地面相距的高度,感覺深不可測,莫暄後仰著往臺下摔去,就像被抽離了控制線的一具皮影。所有人都背對他,沒有人回頭。他伸手無目的的屈張,想抓住些什麼,最終只是空茫的胡亂揮舞。發不出聲音,恐懼在心臟中四處竄動摸索,朝喉嚨和胸腔尋覓出路。一股突如其來的力量猛地將他拽住,是跟拽住他的大提琴的脖頸相差無幾的力量。他彷彿看到地心引力收勢而去,連回聲都沒有留下,一切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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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嚴景仍然緊緊拽著他沒有鬆開。右手糾結在他胸口,骨節泛白凸起,硌得他胸口生疼。舞臺離地面有近四米的高度。嚴景救他一命。嚴景一直注意著他。他們捱得很近,嚴景身體的一部分還處在他製造的陰影裡,看不清楚臉上的表情。
“誰撞他的,必須道歉。”嚴景暴怒失控的聲音在空曠的劇院大廳裡奮力燒灼,噼啪作響,像一隻受傷流血的動物的狂囂。
劇院裡陡然安靜下來。非常靜。所有人都看著他們。
莫暄第一次見到嚴景像這樣完全不加粉飾的表達情緒,且像這樣陰鷙激烈得氾濫。他嘗試讓自己若無其事,“算了,嚴景。我沒事了。”
“一個大男人別總跟個小媳婦似的縮在別人屁股後頭。小心摔死你。”嚴景惡狠狠地鬆開手。
“那個。謝謝。”莫暄看著嚴景。胸口還有些發疼。
嚴景停頓了一下,有片刻遲疑,然後徑自走到首席的位子坐下,沒再搭理他。
大家各自不發一言,在強硬的沉默裡各就各位。聯排正式啟動。樂隊首席和大提琴首席的琴絃從聯排一開始就明擺著和他們自己不相關,彷彿怎麼樣都可以,但其實怎麼樣都不在樂隊的界限和範圍內,完全將樂隊視同陌路,浮在和聲織體上的主題旋律也彷彿因為溼氣而霧化,怎樣也擦拭不乾淨。
這種把現實的真面影搬上舞臺的做法,顯然與指揮的意圖相去甚遠。他企圖以嚴厲的命令釋出者的身份強迫二者的琴音遁出自我世界,與樂隊邂逅,結果亦只是獲得了表面上的一種似是而非的淺顯。《後宮誘逃》的第一次聯排註定慘淡經營,草草了事。
指揮拂袖而去。從臉色便可看出,他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喂,嚴景。”
嚴景沒有回頭,“你已經謝過我了。不用客氣,畢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你不會是因為我們的性取向不同就不願跟我做朋友吧。”
嚴景終於轉身面對他。兩人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兒。嚴景笑起來,“你還真是單純無知,別人不過順手幫了你一次就肯輕易與人交心。”
“呵呵。”莫暄乾笑了兩聲。
“要不要一起去酒吧。”
“你真的參加了他們的爵士樂隊。”
“只是無聊打發時間。”
“我以為你會把無聊的時間都用在練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