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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一股熾熱狂躁的力量便直衝出來。蘇曠一個踉蹌,右肘在石碑上一撐,面沉如土色。
丁桀積壓了十年的內傷終於發作。
他口不能言,眼神還是一如既往的深邃鎮定,指尖輕輕在地上劃,劃不成字,但大約可以看出,他想要說:兩清。
“清你個頭!”蘇曠根本懶得答理他,左右踢了兩腳,湊合著把他踢成盤膝而坐的姿勢,折下樹枝,圍著丁桀劃了個半徑五丈的圈子,“你徒弟你女人我都帶來了,你過會兒自己料理。啊?”
丁桀睜大眼睛,以示抗議——什麼徒弟、女人?
“你們記得不許靠近。”然後脫下外衣遞給孫雲平,“拿好。”
孫雲平大惑不解:“你要幹什麼?賣藝?招魂?”這個笑話一點兒也不好笑,這裡確實處處墳塋,再沒有比這兒陰氣更重的所在。
“出去出去。”蘇曠伸了伸懶腰,在離丁桀約莫五步處盤膝坐下,“孫雲平,你給我記住,別的不敢吹,硬橋硬馬我還是沒話說的。論腰腿功夫,我蘇某人認第二,當今天下沒人認第一,連你這個半死不活的師父也不成——再讓我聽見下盤虛浮這種話,我真揍你。”
第十章 中原銅聲厲厲(2)
閉目,吐納,天地唯我。
蘇曠右手托起大團雪球,雪球漸漸融化為水,變成晶瑩旋轉的一團,然後越轉越快,吱吱沸騰起來。蘇曠掌心向外一吐,真元已出,水柱如一條靈蛇,直點丁桀胸膛。
沸水按揉著丁桀的膻中大穴,丁桀衣衫盡碎,臉上也漸漸有了血色。縱橫無忌的內力在外力的引誘下,漸漸發作起來。
蘇曠不敢輕攖丁桀的鋒芒,內力以水為介,緩緩地沿著他左手的太陽經而動,一寸,又一寸。丁桀手指微微一彈,左手疾起,少澤穴中內力狂湧,點向水柱正中。只聽砰的一聲巨響,激流夾著冰雪四分五裂,亂炸開來。
蘇曠那圈子還是劃得小了,孫雲平一轉身護住左風眠,背後已經多了幾個細微傷口。
丁桀體內不受控制的力量如同怒潮,最強勁的鋒芒已經引出。
蘇曠身形一進,右手握住丁桀左手,存心要硬接這天下第一的浩浩茫茫。
兩人都是一身大汗,但汗水很快凝結成小小的冰屑,寶石一樣晶瑩耀眼。額頭髮梢,雪霧成霜。
蘇曠臉色一變,悶哼一聲,喉頭似乎梗塞。丁桀右手探出,拇指扣在他左臂天井穴上。兩人對望一眼,彼此明白。
天下習武之人都是在運力,唯有丁桀,是在馭力。每每催動之下,雖然強行軌導百脈,但始終不能融合。一旦此消彼長過甚,就是所謂的走火入魔。蘇曠以自身真元助他沖虛守衡,正如江潮入海,必定有回潮逆湧,衝擊心脈。
這幾乎無異於以自身硬接丁桀十成十的一掌。
丁桀知道他沒這個本事接下來,也在頃刻間出手。至此,二人的五臟百骸,十二經十六絡、任督二脈、周天三百六十穴豁然大開。若是撐不下來,也就是同年同月同日死,分毫都不會差了。
這不僅需要武學,還需要信任;不僅需要信任,還需要默契。
一邊是火烈俱揚,一邊是天地玄黃,一邊是青雷紫電鑄我,一邊是清風明月生我。
不知我者,謂我士也罔常。知我者,呵呵笑我,我笑呵呵。
左風眠一雙鞋子、半幅衣裙已經溼透,冷得瑟瑟發抖。她蜷著雙腳,盡力裹在蘇曠的長衫裡。
孫雲平擔憂地左看右看:“他們不會有什麼事吧?”
左風眠凝眸,搖頭。
孫雲平忽然跳起來:“你看你看,他們動了,他們在……在說什麼?”
左風眠很有自信:“我來猜猜——”
蘇曠遠遠地向南方看了一眼,抬手,五指輕揮,遙指胸腹。
左風眠點頭:“目送歸鴻,手揮五絃,我胸中之意,問君知否?”
丁桀點了點身後的包袱,一笑。
左風眠繼續:“平生負累,不妨一笑置之。”
蘇曠也指了指包袱,搖頭,向左看看,又向右看看,也一笑。
左風眠道:“他說,我何嘗不是兩難?”
丁桀望了望北方,閉了閉眼睛。
左風眠道:“自此北去,洛陽城不忍卒睹。”
蘇曠指了指左風眠,輕輕握拳,丁桀也握拳。拳鋒一碰,兩人笑笑,一起調息歸元,想要站起身來,一時不能,雙雙仰倒在雪地上。
左風眠慢慢走過去:“丁桀,你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