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部分 (第2/4頁)
嘟嘟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體,冷靜而正常,即使此時離敵營更近,風險事實上反而更大。
這樣的經驗一而再、再而三發生,我不得不私下承認,自己絕對不算勇敢。我看過前線的戰地軍官及士兵將戰鬥任務視為家常便飯,巡邏兵走過叢生的雜草時連彎腰都省了。他們毫無餘暇去體會我從正常到緊急狀況的變化。而且,他們也不用證明自己不是懦夫,沒有人會懷疑他們。
在我的一生中,我從未享受暴力及戰爭行為帶來的快感。不過,當我說戰場上的恐懼有其動人的層面時,必須弄清之間的細微差異。我猜,所有這一切都是因為當死亡不過是一瞬間的事,而生命降格成偶然的小事時,個人反而從中解放。這或許可以解釋,在緊急情況下,人們往往願意冒險,在正常情況下卻不願意。有一次,我置身第一線的步兵連時,剛好碰到敵兵的猛烈炮火轟擊。我們四周的樹枝紛紛斷裂,到處充斥刺鼻的硝酸味。我發現自己四肢著地,恨不得沉入地表以下。我一心盼望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趕快結束,同時卻觀察到草地上的螞蟻照常行動,似乎對更高等生物間的生死搏鬥渾然不覺。在一瞬間我也照著做。我平躺在地面上,絕望與焦慮的情緒頓獲抒解。一大塊生鐵從炮殼剝落,飛落到身旁不遠處,我才知道自己逃過一劫。我本能想撿起來當紀念品,卻發現鐵片滾燙難耐,手掌幾乎長水泡。
在密###戰役期間,每當下雨的黑漆漆夜晚,日軍常派小隊人馬滲透到我軍後方。他們使用三八式步槍,槍口發出“卡碰”的聲響。只要後方傳來數聲槍響,加上前方槍聲,讓人不免疑心我們完全被包圍住。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部隊的射擊紀律無法令人恭維。一天晚上,自部隊後方傳來“卡碰”聲,前方部隊於是向我們還擊。我們在步兵第八十九團的戰地司令所,位處一個小山丘,離駐紮所在的小機場並不遠。數發子彈從我們身旁飛過,小機場的部隊於是深信小山丘已被敵軍攻陷,他們的戰略位置岌岌可危。在暗夜中,槍炮的聲音穿過時停時下的雨,只能顯示出射擊方位,但無法看出距離遠近。在一片混亂中,後方部隊朝我們射擊,而前方部隊也隨之潰散,機關槍及迫擊炮此起彼落。這時地表已堆了厚厚的一層泥,散兵坑內積水及踝。為了避免被敵方及我方擊中,我們儘量壓低身體,浸泡在溼寒冰冷中。從曳光彈擲出的化學物中,部分已開始燃燒,發出尖銳的聲音,碎片四處散落,委實可驚。第二天早上,我們發現小山丘的樹上佈滿彈痕。團長的勤務兵在離我數碼處中彈身亡。在混亂中,一位從來沒有碰過自動武器的無線電報傳輸員兵,抓著一把四五口徑的湯普森(Thompson)半自動衝鋒槍,射光了滿滿一子彈夾的子彈,以發洩他的恐懼。子彈往上飛,在上方的防水布穿了幾個洞。後來我訪問一些人,包括一些作戰多年的好手,他們全都說當時確實被嚇壞了。不過,他們補充說,不管信不信,那還真是刺激的經驗。人一旦倖存,就會浮現解脫的感覺。
我在戰場上看到史迪威將軍不下六七次。有一次山徑過於狹窄,我只得踩在一旁的林地,讓路給他和部下。我非常想對他說說話,鼓舞這位身為我們總指揮的老戰士。他一定很寂寞。雖然他和我們之間存有歧見,但他對這場大戰一定心有所感,否則絕不會自在地將國民黨的徽章戴在帽子上。我和鄭將軍看法不同,我認為史迪威經常親征前線並非意在炫耀,雖然以西方標準而言,一定程度的出風頭無法避免。身為戰地總指揮的他設法以身作則,證明他並非要求下級軍官及士兵達成不可能的任務,也沒有要求他們超越太多三星將領所能做的事。
說到炫耀,連朱上尉和我都自覺到自己的愛出風頭。身為總司令部的人員,我們偶爾冒險一探無人地帶,顯然對戰事沒有太大助益。然而,一旦置身前線,總是有無可滿足的衝動,想再多前進幾步。我不知其中有多少出於虛榮,又有多少來自補償心理,前者驅使我們尋求肯定,後者可能失之矯枉過正。但除了這些因素以外,我們的確真心想提升報告的品質。說難聽一些,如果我們的任務是求證作戰部隊的表現與進展,卻只是坐在後方,聽取部隊的簡報,一定會引發批評。況且在叢林中,如果打算有所斬獲,不可能離無人地帶太遠。
印度與緬甸(8)
我尤其想體驗戰士的感覺。中國軍隊在瓦魯班(Walawbum)隘口附近折損兩輛輕型坦克。我去現場兩次,觀察被日軍燒燬的坦克。我用手指觸控被點四七反坦克炮打穿的洞。彈痕是完整的圓形,內部的表面非常光滑,像是用機器穿鑿出來的。鐵甲皮上沒有粗糙的邊緣,也沒有突出的鐵塊。連鐵甲都能貫穿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