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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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南京,把軍隊從南方運送到北部及東北。在這樣的情況下,遣送日軍不被視為當務之急。然而,只要我們留他們一天,就要養他們一天。因此為何不叫他們工作呢?很合邏輯的想法,但修復道路的工作並不需要由中將來監督。原因出在湯恩伯將軍既然無法讓他的第二副手在總部有事做,於是很大方地解決這個問題,至少暫時不成問題,讓鄭洞國有藉口待在上海的家,不必毫無意義地待在不方便又不舒服的無錫。
這樣的安排對我再滿意不過。工程軍官莫少校和我必須安排前置作業,花很多時間在戶外。這時沒有更稱我心意的事了。打從春天從緬甸回國後,我大半都在遊蕩。抗戰勝利的興奮既然已經結束,這項工程不但讓我有事可做,而且可以讓我分心,不去擔心工作、事業、學業、遙不可及的安等種種無法解決的問題。
日軍已繳交挖掘壕溝的工具、手推車及卡車。每當我問起這些工具時,上海後勤司令部的軍官照例道歉連連:他們不知道工具放哪裡。每當我去倉庫和軍械庫時,第二負責人同樣道歉連連:“主管不在,他們不知道是否可以把這些工具交給我們。最好的方法就是麻煩黃參謀再過來看看。明天主管會回來,他正是你要找的人。”等了幾天後,我發現日軍第六十一師團總部有位會講英語的中尉,而且在奉召入伍前還是東京帝國大學的學生。他和其他日軍告訴我這些器具的確定放置地點,不但有工具,還有水泥、木材、繩索、木棒等,是數週前才繳出的。我領著第三方面軍的正式命令,重新回到倉庫和軍械庫。我對他們說,不行,我不方便再去他們的辦公室一趟,如果負責的人不在,不管誰代理,都要給我十字鍬和鏟子。日軍已準備好要上工,共有一萬五千名士兵呢,每天要花一百萬元去養他們。副司令長官會問我工程為何耽擱,如果他們不相信,我可以當場打電話給鄭將軍。如果沒有施加威脅,修復工作不可能順利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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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4)
日本人就很容易相處了。六十一師團的工程軍官繳交一份計劃書,一開始免不了是形式化的內容:工程的目的、應有的規模、大體的方向和重點等等,也就是可以刻在石板上的序言。不過,接下來的內容並非裝點門面而已,計劃書上的每個細節都可以徹底執行。在指定的時間和指定的地點,總看得到準備就緒計程車兵。事情從不出錯。在工程期間,他們分配到村裡居住。雖然已經解除武裝,仍然由我們七十四軍的部隊來看守。我們一度擔心戰俘和居民之間會起衝突,因為日軍在戰時的殘暴仍讓人記憶猶新。不過,什麼事都沒發生。只有過一起事故,一些日本兵在戶外生火,結果風勢太強,一戶民宅的茅草屋頂被燒壞了一部分。但在我方得知以前,日軍已經和屋主和解。一整團的人絕食一天,省下伙食費來賠給屋主。鄭將軍得知此事,很可憐他們,因為一整團的人,無論是軍官或士兵,都得捱餓過夜。他盤算再補給他們一天的伙食費,表示他的善意。但我勸他不用這麼做。我說,這些戰俘負起責任賠錢時,善意就已經建立起來了。我們應該讓好事和壞事並存,不必去遮掩。
但中國人民實在很寬容慷慨。他們心胸很大方,雖然能給的不多,張上尉就是一例。張上尉負責七十一軍的運輸連,負責看守一營的戰俘。我們稱之為“鐵肩”的運輸部隊,原先出身苦力,只不過後來改披戰袍。他們是軍隊裡任勞任怨的馱獸,而非中國軍隊的驕傲。整連不過擁有二十支步槍,聊以自衛而已。當他們奉命看守日軍時,矛盾的景觀就出現了:日軍穿著的羊毛軍服,即使缺乏清洗熨燙,仍然比這些看守兵更新更像樣。總而言之,這就像是《桂河大橋》中“黑即白,白即黑”的翻版。
有一天晚上,我經過張上尉住的村落,順便看看他。嚇我一跳的是,他和三四名日本軍官剛從村中唯一一家餐廳回來,呼吸間仍有酒氣。我有些不安。雖然沒有明令禁止和以前的敵人交好,但我們想不到張上尉會和日本軍官喝酒、享用大餐。這種行為也會引發疑慮,這些日本軍官對他有何用心?或是他對他們有何用心?一頓大餐所費不多,但就我所知,雙方都沒有太多錢。戰俘理論上不可以持有現金。在國民黨軍隊這方面,由每一個指揮官斟酌,連長可以虛報兩名士兵,領取他們的薪資配給,不會有人多問兩句,但超過限度就要受罰了。這個巧計正可以填補組織的漏洞,讓連長有津貼可供應用,或是作為個人的補貼。不過,這筆金額也不大。
原來那晚張上尉自掏腰包請客,可能要花費他半個月的薪水。他不覺得奢侈浪費,也不覺得自己過度友善,他只覺得這一切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