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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她頓了一頓,嘴角流露出了一絲譏誚的苦笑:“乍聽著,一邊是豪富世家,一邊是失了父親歡愛前程黯淡的破落子,兩者自是雲泥之別,可這世上又哪有沒有付出就能得到的東西?我和你公公雖只數年夫妻,可卻不願在他迭遭大變時背棄,於是哪怕孃家要和我決裂,我也不肯改主意。而我還是後來才知道,孃家看中的那個人,妻室之所以早亡,便是因為他好美色狎玩,聲名狼藉卻又性格暴虐,偏生家財豪富,整個江南的生絲買賣,大半都要他過手。我孃家後來從旁支選了個溫柔和順的女子過去,也只不過捱了五六年就死了。”
陳瀾這才知道,為何自己嫁入鏡園已有一月餘,卻從未看見過江氏的孃家親戚,甚至連一丁點風聲都不曾聽聞。想來,若只是堅持己見推拒了孃家不願女兒過苦日子的好意,江氏又豈會如現在這般決絕?她不知不覺伸出了另一隻手按在了婆婆的手背上,平緩了一下呼吸說:“您二老當初那般恩愛情重,著實是世間佳話。”
“哪有那許多佳話,過日子也就是柴米油鹽醬醋茶,生起氣來拌嘴吵鬧也不是沒有過,可真正到了最苦的時候,卻還是兩個人彼此扶助才能挺過去……阿瀾,你和全哥如今這般恩愛,我很高興,只望你們一年如此,十年如此,幾十年之後依舊如此”
“母親,您放心。”
傍晚時分,楊進周不曾回來,只使了人送信回家。而陳衍卻是又不請自來,同時捎來的還有一個個令人震驚的訊息。
設在外城的整個京師最大車馬行百通車馬行在大清早城門開啟之後,就被官軍團團圍住,繼而再破門而入,搜檢了一兩個時辰之後被全部查封。據說,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被裝上馬車押送到了大理寺的天牢。而京城之中還有好幾處店鋪產業遭到了查封,而領頭的卻不是錦衣衛,而是金吾右衛的一位年輕軍官。此外,姐夫楊進周則是和那位錦衣衛緹帥歐陽行一同被召入宮,據說至今尚未出宮。
面對這一大堆的訊息,陳瀾忍不住盯著陳衍直瞅,到最後昂首挺胸的陳衍終於有些扛不住了,遂低了低腦袋說:“老太太說,如今她年紀大了,一天到晚聽這些訊息也實在是頭疼,所以那些訊息都是到我這兒匯總,我想通報誰就通報誰,她只聽一聲就完了。所以我除了老太太之外,派人去晉王府給晉王妃送了個信,向韓先生和師傅知會了一聲,姐姐這兒就親自來了。至於杜夫人那兒,我怕杜閣老發脾氣說我像耳報神,所以沒敢去。”
“你呀”
陳瀾忍不住輕輕一彈陳衍的額頭,心裡除了感慨,還有說不出的欣慰。只在弟弟期盼的眼神中,她微微點了點頭:“小弟,你長大了”
姐弟倆對視一眼,同時笑了起來。一個笑得高興,一個笑得得意,那幾乎差不多高的身影在燈光下映照在牆上,恰是顯得絕妙和諧。
這一夜,有的人睡得踏實安心,有的人卻睡得膽戰心驚。次日一大清早的朝會上,一個六部主事和一個都察院御史被當庭拿下,皇帝雖只是語焉不詳地警告了群臣幾句,可這些在官場上摸爬滾打了少則幾年,多則十幾年幾十年的老少人精,又哪裡會不明白?哪怕連平日話最少的首輔宋一鳴,和杜微方張文翰一塊回值房的時候,忍不住也多說了幾句話。
“《詩經》裡頭那篇碩鼠,果真是一點都不假啊內宦勾結外官,由是把宮中的東西一樣樣遞到外頭,或由當鋪轉賣,或由車馬行運到江南再高價轉給某些最愛收藏御用之物的豪門世家……要不是皇上要收拾江南局勢,只怕如今那邊也要大動干戈了。”
素來方正的杜微方只是冷笑了一聲:“這些何止是碩鼠,簡直是國蠹還有錦衣衛……監察別人的錦衣衛竟然連設在外城的總哨都出了問題,這必定不是如今,而是早就出了問題歐陽行該死,那盧逸雲同樣該死要是按照我的個性,大理寺挨個審,有牽連的一概嚴懲,也能殺一殺京城這些老大人做官敷衍了事,過日子卻浮華奢侈的風氣”
張文翰終究沒杜微方這麼崖岸高峻,此時見宋一鳴皺眉頭,便輕咳了一聲說:“皇上如今既是發案下刑部和大理寺都察院,就是要這三法司發揮起作用來。難得錦衣衛這一回不再派人會鞫,他們三個衙門只要能做出一個好樣子來,日後限制錦衣衛就不會成了一句空話。”
這話說得宋一鳴和杜微方同時點頭,杜微方更是搖頭輕輕嘆息了一聲:“太祖皇帝設錦衣衛,是因為三法司審理案子看朝中功臣大佬的臉色,有礙律法言明,但太宗皇帝即位之後,卻一味擴大錦衣衛的職權……只希望這一回真的能有所限制,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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