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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正忙。芫表妹一定會順產,不會有事的。過幾天我再來探望她。”雁依盼起身,靜靜地告辭離去。
此時此刻,不適合再待下去了。人家是在生孩子,大喜事一樁,她愁著一張臉實在太不適合;追問景四端的狀況更加奇怪,萬一景熠凡反問一句“你為何如此關心”,那她該怎麼答
何況,讓景四端知道了,大概又是扯著嘴角嘲笑她貓哭耗子了。他就是這個死樣子,勸他不聽,罵他也沒用。硬是要偷雞摸狗——
蠢的是,她即使在擬參本的時候,寫得義憤填膺,卻也一路從第一個字哭到最後一個字;眼淚不小心把墨蹟暈開了,還得裁紙重寫。為什麼他不是光明正大的好人為什麼她偏偏愛上一個短視近利、眼中全是錢、會拿官架子欺壓地方小官、收取賄款、甚至跟奸商勾結的爛人
低著頭從明亮的廂房走出,將軍府的長廊上點著一盞一盞的燈籠,燈火通明,照亮這條長廊。今夜一直有人來來去去,她安靜地走著走著,直到長廊曲折的地方,她不由自主地停步了。
一個英姿颯颯的身影在她面前出現。兩人隔著好幾盞燈籠的距離,遙遙相望著。那人,是慕容開。
她真的對慕容開沒什麼記憶了。離開京城前,她一直在自己的泥沼中苦苦掙扎,根本沒有餘裕注意身邊的人。只模糊記得這個遠房表哥一直是將軍府的驕傲,自小就生活在眾星拱月之中,永遠是注意力的中心,跟在角落安安靜靜旁觀的雁依盼,根本湊不到一起。
但旁人都說他喜歡她。聽說她私逃出京之後,慕容開還大大發狂了一次,鬧得景府、將軍府都知道了。
外表如此剛健颯爽的男子,在她面前,竟然一直如此含蓄。對於他,雁依盼心中充滿了歉意。
“表哥。”她盈盈下拜,溫婉輕道:“許久不見了,近來——”慕容開表情肅穆,彷佛沒聽見似的,重新提步就走,從雁依盼身旁經過,竟是沒回應,也沒多看她一眼,視若無睹。
她僵在當場,臉上的微笑也僵住。
至此她清楚知道,自己曾經重重傷了他的心。
情愛傷人,莫過於此。她愛的不能相守,愛她的又無以回報無論愛或被愛,結局都是傷心。
春衫薄,她在晚春的夜裡,瑟縮倉皇離去一腳步立見有點踉蹌。
第8章(2)
數日後,當老薑帶著雁依盼的金鐲來求見時,雁依盼的心更早沉落了深深的穀底。
她在自己家裡破舊的花廳招間老薑。這個沉默的中年漢子曾經一路守護她的安全,無論在什麼情況下,不管她以什麼面貌出現,老主文都不曾多說、多問過一句,當然也不可能加以批評。如此好人,雁依盼對他心存深深的感激。
“姜護衛,請坐。”
“雁小姐不要客氣,還是叫我老薑即可。”老薑一點也沒有因為換上了體面的衣服,多了御前帶刀侍衛的頭銜就有什麼不同,依然還是那個謹慎而恭敬的老薑。
只見他和過去一樣,堅持不肯跟小姐平起平坐,守著下人的本僕。就站在雁依盼座位旁。
等丫頭把茶奉上、退出去之後,雁依盼摘下頭上的銀簪,慢條斯理地試過一杯,確認沒被加藥加料之後,這才請老薑喝,
她知道自己母親可能就躲在窗外偷窺。這段日子以來,母親有如小老鼠一樣,畏懼她的眼色,總是躲得遠遠,母女倆即使住在一起,也有如陌路人。
雁依盼不在乎。自從一年多以前的那一夜之後,她再也不信任廚房裡端出來的任何飯菜茶食。
其實這樣最好。真的。
老薑沉默地看著這一切。連在自己家裡,雁小姐都無法安心自在。她試茶的手法很純熟,彷佛這樣做早巳成了習慣似的。
他沒有喝那杯茶,只是掏出了慎重收在懷裡的金鐲,擱在桌上。
“景大人要還小姐的。”
雁依盼眨了眨眼,無用,眼前模模糊糊;又用力眨了幾下,還是一樣。
她的手彷佛有千斤重,根本抬不起來,也沒辦法拿那隻金鐲。
這隻給景四端騙去的金鐲子,造就了往後多少次兩人之間的拌嘴與調侃,他就是不肯還她。到後來已經成了他們之間的小小情趣,每次提起來,總是少不了一陣鬥嘴調笑。她鬧他,他也就順著她鬧,變相的任她撒嬌。
他總是這樣哄她騙她,把她一顆心也哄騙走了。
而今,鐲子送回來了!這代表著什麼呢?
“他……可是要被降罪、受罰了?”雁依盼的嗓音細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