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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恥大辱!
白馬城在哭泣,而東郡郡守則在咆哮。他憤怒了,徹底憤怒了,在翟讓及其同夥們的連續打擊下,他被折磨得傷痕累累,奄奄一息,離死也只有一線之隔了。現在,不是他操控著翟讓及其同夥的性命,而是翟讓掌控著他的性命。
翟讓已經一無所有,無畏無懼,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大不了魚死網破,雙方同歸於盡。而東郡郡守卻不願意同歸於盡,他距離水窮山盡還很遙遠,就算他被罷職了,就算被追究罪責除名為民了,他很快還能東山再起。再退一步說,就算他失去了東山再起的機會,他的家人,他的家族,他的親朋好友、門生故吏,依舊還能在仕途上繼續發展,他始終還是貴族中的一員,與翟讓這個已經被定性為“賊”的惡徒相比,有著天淵之別。
東郡郡守冷靜下來之後,開始面對現實,與親信僚屬們商量對策。
首要之務是從翟讓手中救出監察御史,不惜代價也要保住其性命。其次,便是呼叫手上所有可以用上的人脈關係,想方設法掩蓋事實,減輕罪責,最大程度地保住既得利益。當然,這個郡守一職肯定是保不住了,這是毋庸置疑的。既然目前的權勢保不住了,那麼只能退而求其次,竭盡所能保護自己,不能給對手打擊得體無完膚。官可以不做,仕途可以暫時中斷,但不能除名為民做個刑徒。
第一件事最為緊迫,但也最好處置。翟讓之所以綁架監察御史,完全是被逼之下的反擊之舉。
監察御史要徹底摧毀翟讓及其勢力,以摧毀翟讓勢力來打擊河南貴族勢力,而以東郡郡守為首的地方勢力則從自身利益出發,毅然決定“棄車保帥”,以放棄翟讓勢力來保住自己的利益。翟讓顯然是被激怒了,你不仁,我不義,既然你要我死,我也不讓你好過,大家玉石俱焚。於是劫持御史,釜底抽薪,把監察御史和東郡郡守一起送上了鬼門關,把事情徹底做絕。
這件事的後果顯而易見。監察御史就算保住了性命,但仕途肯定沒了。發生這種事,一則說明他能力有限,處置失當,不但激化了地方矛盾,引發了白馬劫難,還把自己葬送了;二則他丟了皇帝和中央的臉面,自己無能也就罷了,還損害了皇帝和中央的權威,這是最不可饒恕的罪責。東郡郡守也是一樣,其罪責中還多了地方保護,如果他不把地方利益放在中央利益之上,全力配合監察御史,不暗中掣肘,也不會讓局勢惡化到如此地步。這兩人的仕途都完了,運氣不好的話還可能坐牢流放。
翟讓也徹底葬送了自己。他兩次大鬧白馬,不但差點把白馬城毀了,還導致近千無辜者死亡,而尤為嚴重的是,他直接與官府對抗,挾持綁架中央官員,蔑視中央權威,罪無可恕。官府肯定要全力清剿他,其活命的時間也不長了。
玉石俱焚,兩敗俱傷,這已經是既成事實了,但傷亡的程度有輕重,事情還有迴旋之餘地,處置得好,監察御史和東郡郡守不但能保住性命,還能免除牢獄之災,而翟讓亦能保全自己的勢力,短期內甚至還可以苟延殘喘一陣,關鍵就在於斡旋的策略,在於斡旋者的智慧,所以斡旋者的選擇至關重要。
第二件事則是建立在妥善處置好第一件事的基礎上,假如沒有救出監察御史,只拿回來一個頭顱,任由郡守呼叫何等關係都無濟於事,大家一起玩完。
這天中午,在劫持御史事件發生一個時辰後,法曹從事黃君漢被緊急召至郡守府。
黃君漢沒有去長街圍觀,雖然他第一時間接到了屬從們的報訊,對鷹揚衛士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抓捕白髮刑徒大感驚訝,但他畢竟參與了之前的劫獄案,心裡始終發虛,惴惴不安。突聞白髮刑徒被抓,頓覺緊張,不自禁的便要考慮假若翟讓被抓,供出了自己,自己又將如何自保?正苦思兩策的時候,白馬城突然山呼海嘯一般爆發了。黃君漢駭然心驚,與屬從們緊閉府門,寸步不敢外出。直到“風平浪靜”了,大家戰戰兢兢的走出來一看,無不怵目驚心。誰能想到白馬城連遭劫難,繼今年的大水災之後,竟又飽受**之難。
黃君漢當即意識到東郡郡守岌岌可危了。天災是不可抵禦的,皇帝和中央不會因為天災而懲罰一郡郡守,但**是可以預見並避免的,而今白馬城連遭兩大劫難,且均源自當地惡賊與官府之間的對抗,皇帝和中央豈會饒恕一郡郡守?東郡郡守倒臺了,黃君漢的仕途也就暫時中斷,不得不賦閒在家,重新尋找出仕的機會,但這還是最好的情況,假若東郡郡守被追究罪責,除名為民,甚至流放戍邊,那麼追隨他的屬吏自然要受到連累,輕則斷絕仕途,重則坐牢流放,前途一片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