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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姓潘的賤人,醜八怪,算你贏了,如今,我們是兩不相欠啦,老子就有這個骨氣,到死也不欠誰……假如我一橫下心來,你他娘也少不得陪同上道,孃的,算了,老子放你一碼,大家全落個乾淨,老子等著你,老子不過先走一步罷了,你他娘遲早也跟來的,那裡,在陰曹地府你還得拜謁一下我這老前輩哩……”
又嘆了口氣,他脫口自責:
“南幻嶽呀南幻嶽,事到如今,你還埋怨個鳥,認命了 吧……”
他索興躺了下來,靜靜凝視著空中的白雲飄忽,喃喃地道:
“人死了不知是種什麼滋味,約莫也和天上的雲彩一樣,魂兒飄來浮去,輕悠悠的吧?但願人有靈魂才好,至少,也可以嚇唬嚇唬潘巧怡那臭娘們……”
他舐舐唇,又連連搖頭,心想:
“不行,得先叫魂兒駕返我那‘莫塵山莊’,去安慰那可憐的痴心妮子楊玲,還有,再向狄老丈告個罪,他那女兒,我是弄不回來啦……可恨古瀟然那天殺雷劈的,也白白便宜了他……血雨腥風的江湖十餘載,苦寂愁悶的古洞三年多,全活過來了,想不到,這一關竟然未能闖過……命,全是命……”
狠狠拾了一把草梗摔去,他咬牙切齒:
“賀小翠、魏眉,你這兩個恬不知恥,偷人養漢的騷狐狸,白虎星,浪貨!算你們運氣好,沒與範欣欣走上一條路,我他娘活生生啃不了你們,變了鬼也要嚇死你這一對臭婊子,等著吧,當月淡風高的時候,我的鬼魂就去了!”
側轉身,他目光怔怔的看著幾隻黃褐色的小昆蟲在草隙中爬走,輕輕伸出手指撥弄著,他苦澀澀地道;
“唉,連螻蟻尚且貪生哩,稍受驚,便為保命疾逃……孃的,我卻只有眼睜睜地等死,一天一天數著日子,實則,也沒幾天好數了……”
掏了一把泥土,又讓泥土自指縫中沉落,他湊上去聞了聞,皺著眉:
“泥土的味道在某些人來說是芬芳的,可是,我卻沒有這個感覺,一想到將永遠聞著這種味道,便越發不覺其可愛了……”
搖搖頭,他又沉思著:
“一個人,最殘酷的道遇莫過於知道了他的死期……那一天過去便等於墳墓接近一步的感受乃是是要命的,倒不如一頭撞死了來得乾脆利落……想著,想著,真是恨透了那個妖婦了”
吁了口氣,他有些倦意了,閉上眼,他想著:
“就這麼躺著也好,最好一睡就是十來天,在此地睡死了拉倒,省得再去物色一處人傑地靈的風水地了……唉,人就是不能缺少生之意念,這一會兒,怎麼力氣也減了,精神也不清啦?活脫真要翹辮子的前奏一樣,連四肢全軟塌塌的不帶勁,眼睛也澀濛濛的啦……”
正在他萬念俱灰,卻又思潮紛沓的當兒,坡頂的方向,卻突然有些怪異的聲音傳來——那是一種人在急促奔跑時所帶起的衣袂擦動樹枝聲,及雜亂的腳步聲!
南幻嶽沒有睜眼,懶懶的自語:
“還有什麼事情值得如此急迫的?上面那幾位仁兄,像是在忙著趕命一樣,可憐可笑的夥計們啊,等你們走到生命盡頭,你們就會恍然明白,任什麼事,都用不著慌張啦……”
驀地——一聲叱噶起處,跟著一聲淒厲的慘叫響起,那聲慘叫,帶著一條長長的顫尾消逝,隨即是一個人的身體自坡頂翻仰撞跌的滾落——滾落到南幻嶽身側幾尺的地方!”
眯著眼一看,南幻嶽即已明白不用再看第二眼了——那個躺在幾尺之外的彪形大漢篤定斷氣啦,他那詭異滿臉的面孔痛苦又驚恐的歪曲著,雙目圓瞪,嘴巴大開,滿臉滿身的血漬,連頭髮都粘沾成了血餅,左肋處,深深插著一柄匕首,匕首上露了個金線纏的把手在外頭!
看死人看得太多了,南幻嶽已經具有深厚的經驗,他不必查檢,只由那人躺臥的姿勢便可以判定是死是活,而這一個,他搖搖頭,早完蛋他孃的了。
眨眨眼,他悲憫地道:
“想不到,就在眼前,居然還有比我先走一步的……不知這位朋友曉不曉得他在今天就要上道——如同我知道我將在何時上道一樣?”
就在這時一—
幾陣衣袂帶風之聲又起,四條身著深灰長衫,頭戴同色布巾的人物,已來到那人伏屍之處,四人中一黝黑強健,容貌兇惡的角色伏身略一檢視,便站直了腰幹,轉向他的三位同伴:
“正如所料,解決了!”
那人一轉身的當兒,南幻醫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