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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病已頓住了腳步,回身看著許平君,流露了幾點溫暖的眼睛中,是深不見底的漆黑,“平君,我就是這樣一個人,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你不用再為我操心。”
話一說完,劉病已再未看一眼許平君,腳步絲毫未頓地出了酒樓。
劉病已的身影匯入街上的人流中,但隔著老遠依舊能一眼就認出他。他像是被拔去雙翼的鷹,被迫落於地上,即使不能飛翔,但仍舊是鷹。
雲歌臨窗看了會兒那個身影,默默坐下來,裝作沒有聽見許平君的低泣聲,只提高聲音問:“許姐姐,要不要陪我喝杯酒”
許平君坐到雲歌身側,一聲不吭地灌著酒。
雲歌支著下巴,靜靜看著她。
不一會兒,許平君的臉已經酡紅,“我娘又逼我成親了,歐侯家也來人催了,這次連我爹都發話了,怕是拖不下去了。”
雲歌“啊”了一聲,立即坐正了身子,“你什麼時候定親了我怎麼不知道”
“你又沒有問我,難道我還天天見個人就告訴她我早已經定親了”
“可是可是你不是大哥”
許平君指著自己的鼻尖,笑嘻嘻地說:“傻丫頭,連話都說不清,你是想說你不是喜歡大哥嗎”
雲歌點點頭。
許平君打著自己的腦袋,“你真蠢,你真蠢,你以為你都是為了他好,實際上他一點都不喜歡;你真蠢,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是狗屁,可你明知道是狗屁,卻還要按著狗屁的話去做;你真蠢,你以為你拼命賺錢,就可以讓父母留著你”
雲歌忙拽住了許平君的手,許平君掙了幾下,沒有掙脫,嚷起來:“雲歌,連你也欺負我”嚷著嚷著,已經是淚流滿面。
“許姐姐,如果你不願意,我們一起想辦法。不要哭了,不要哭了”
許平君俯在雲歌肩頭放聲痛哭,平日裡的堅強潑辣伶俐都蕩然無存。
雲歌索性放棄了勸她,任由她先哭個夠。
許平君哭了半晌,方慢慢止住了淚,強撐著笑了下,“雲歌,我有些醉了。你不要笑姐姐”
“許姐姐,你上次問我為什麼來長安,我和你說是出來玩的,其實我是逃婚逃出來的,我剛從家裡出來時不知道偷偷哭了多少次。”
“那個人你不喜歡”
“我根本沒有見過他。以前也有人試探著說過婚事,爹孃都是直接推掉,可這次卻沒有推掉,我我心裡難受,就跑了出來。”
許平君嘆了口氣,“你不過是提親,父母都還未答應。我卻和你的狀況不一樣,我和歐侯家是自小定親,兩家的生辰八字和文定禮都換過了。逃婚如果病已肯陪著我逃,我一定樂意和他私奔,可他會嗎”
雲歌想著劉病已的那句“你不用再為我操心”,只能用沉默回答許平君。
許平君一邊喝酒,一邊說:“自出生,我就是母親眼中的賠錢貨。父親在我出生後不久就犯了事,判了宮刑。母親守了活寡後,更是恨我黴氣,好不容易和歐侯家結親,我又整天鬧著不樂意,所以母親對我越發沒有好臉色,幸虧我還能賺點錢貼補家用,否則母親早就”許平君的語聲哽在喉嚨裡。
許平君一貫好強,不管家裡發生什麼,在人前從來都是笑臉,雲歌第一次見她如此,聽得十分心酸,握住了許平君的手。
許平君揉了揉雲歌的頭,“不用擔心我。從小到大,我想要什麼都要自己拼命去爭取,就是想要一截頭繩,都要先盼著家裡的母雞天天下蛋,估摸著換過了油鹽還有得剩,再去討了父親和哥哥的歡心,然後趁著母親心情好時央求哥哥在一旁說情,好讓母親買給我。雲歌,我和你不一樣,我是一株野草。野草總是要靠自己的,石頭再重,它也總能尋條縫隙長出來”
許平君步履蹣跚地走入了後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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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此情須問天(2)
雲歌端起了酒杯,開始自斟自飲,心裡默默想著許姐姐什麼都沒有,她唯一的心願就是能和大哥在一起。
酒應該比給孟珏送行那次好喝才對,可雲歌卻覺得酒味十分苦澀。
雲歌的詩賦文章都是半桶水。
不過雖沒吃過豬肉,也聽過豬叫喚,從小到大,被母親和二哥半哄半迫地學了不少,加之二哥蒐羅了不少名人字畫,日日薰陶下,雲歌的鑑賞眼力雖不能和二哥比,點評字畫卻已經足夠。
因為雲歌點評得當,被挑中免去酒費的詩賦筆墨都各有特色,常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