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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醒。
以為是自己的小妾,一邊不高興地嘟囔著,一邊伸手去摸,摸到的手,骨節粗大,又冷如冰塊,立即一個哆嗦驚醒。
雖然榻前立著的人很可怕,可不知道為什麼,常叔的注意力全放在了窗前站著的另一人身上。
只是一抹清淡的影子,可即使在暗夜中,也如明珠般讓人不能忽視。
常叔本來驚怕得要叫,聲音卻一下就消在口中。
天下間有一種人,不言不動,已經可以讓人敬畏,更可以讓人心安。
來者深夜不請自到,情理上講“非盜即匪”。可因為那個影子,常叔並不擔心自己的生命。
榻前的人似乎十分不滿常叔對自己的忽視,手輕輕一抖,劍刃擱在了常叔的脖子上。
常叔只覺一股涼意衝頭,終於將視線移到了榻前的人身上。
來人斗篷遮著面目,冷冷地盯著他,“既非要錢,也非要命,我問一句,你答一句。”
常叔眨巴了下眼睛。
來人將劍移開幾分,“竹公子是男是女”
“女子,雖然外面都以為是男子,其實是個小姑娘。”
“真名叫什麼”
“雲歌,白雲的雲,歌聲的歌,她如此告訴我的,是不是真名,小的也不清楚。”
常叔似看到那個窗前的頎長影子搖晃了一下。
拿劍逼著他的人沒有再問話,屋子內一片死寂。
好久後。
一把清冷的聲音響起:“她她可好”
聲音中壓抑了太多東西,簡單的兩個字“可好”,沉重得一如人生,如度過了千百年歲月:漫長、艱辛、痛苦、渴盼、欣喜
早就習慣看人眼色行事的常叔這次卻分辨不出這個人的感情,該往好裡答還是往壞裡答才能更取悅來人
正躊躇間,榻前的人陰惻惻地說:“實話實說。”
“雲歌她很好。兩位大爺若要找雲歌,出門後往左拐,一直走,有兩家緊挨著的院子,大一點的是劉病已家,小的就是雲歌家了。”
劉弗陵默默轉身出了門。
於安拿劍敲了敲常叔的頭,“好好睡覺,只是做了一場夢。”
常叔拼命點頭。
於安撤劍的剎那,人已經飄到門外,身法迅疾如鬼魅。
常叔不能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哆嗦著縮回被子,閉著眼睛喃喃說:“噩夢,噩夢,都是噩夢。”
來時一路都是疾馳,此時人如願尋到,劉弗陵反倒一步步慢走著。
在他貌似淡然的神情中,透著似悲似喜。
於安本來想提醒他,天快亮了,他們應該抓緊時間,可感覺到劉弗陵的異樣,他選擇了沉默地陪著劉弗陵,也一步步慢走著。
“於安,老天究竟在想什麼我竟然已經吃過她做的菜,你當時還建議我召她進宮,可我”可我就是因為心生了知音之感,因為敬重做菜的人,所以反倒只想讓她自由自在。還有甘泉宮,居然是我下令將她趕出了甘泉宮,難怪於安後來怎麼查探,都查不出是誰在唱歌。
劉弗陵的語聲斷在口中。
於安沒有想到多年後,會冷不丁再次聽到劉弗陵的“我”字,心中只覺得酸澀,對他的問題卻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當陛下還不是陛下時,私下裡都是“我、我”的,一旦想搞什麼鬼把戲,就一臉哀求地叫他“於哥哥”,耍著無賴地逼他一塊兒去搗蛋。嚇得他拼命磕頭求“殿下,不要叫了,被人聽到了,十個奴才也不夠殺”。
為了讓殿下不叫“哥哥”,就只能一切都答應他。
後來就就變成“朕”了。
一個字就讓母子死別,天地頓換。
一切的溫暖都消失,只餘下了一把冰冷的龍椅。
雖然華貴,卻一點不舒服,而且搖搖欲墜,隨時會摔死人。
“她在長安已經一年多了。在公主府中,我們只是一牆之隔,甘泉宮中,我們也不過幾步之遙。在這個不大卻也不小的長安城裡,我們究竟錯過了多少次”劉弗陵喑啞的語聲與其說是質問,不如說是深深的無奈。
於安不能回答。
此時已經明白雲歌就是陛下從十二歲起就在等的人。
已經知道雲歌在陛下心中佔據的位置。
這麼多年,一日日,一月月,一年年下來,他將一切都看在眼內,沒有人比他更明白陛下的等待,也沒有人比他更明白陛下的堅持。
白日裡,不管在上官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