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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話?”
“你別再嚇唬我,我就聽了。”
秦璋揉著額角沉嘆一口氣,道:“好吧,你總是這樣胡鬧。”
“沒有胡鬧,是你先嚇唬我的。”
秦璋再嘆了一嘆,“好了,是我嚇唬你的。那麼阿歌,我們來談談今晚的事罷。”
“今晚的事,唔,穆穆雅——我倒從沒想過她是嫁給了朱承鈺。”我看看窗外朦朧的月華,念起了多年前在大漠的那一場不期而遇的較量。
穆穆雅是阿達託大汗的九公主,也是阿達託大軍裡唯一的女將。她與我在八年前的伐北之戰中對陣於荒木嶺,我那時是二叔的副將,領了前鋒之職,奉命向北搜尋柔然大軍,結果就在荒木嶺遇見了穆穆雅的軍隊。
穆穆雅大概只是領兵出來巡防,也未料想會遇上我。所以此番我倆麾下的兵力都極少,我領兵五千,她領兵七千,實是伯仲之間。我率部下與她拼死一戰,她亦是發了狠地與我鬥在一處。
穆穆雅將我頭頂銀盔砍落的時候,我也將她胸前盔甲割破。那時的她錯愕地看著我掩在銀盔之下的長髮如瀑散落,而我則驚訝於她盔甲之下的殷紅褻衣。
那一場突如其來的戰鬥終止在穆穆雅爽朗的笑聲中,她說:“不打了不打了,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大將軍,你和我分不出勝負的,就不要再傷害壯士們的性命了。”
穆穆雅的話我深以為是,於是我倆便各自帶兵回營,對此事再不提及。自那以後,我與穆穆雅便數次對陣於大漠之中。時間長了,倒生出些許惺惺相惜之感,每每臨陣,也就不忍再痛下殺手。
直到四年前,我遠征大漠遭細作所害險些喪命與柔然大軍之中時,方才與穆穆雅結下了一段戰火烽煙中的友誼。
我那時候身中數刀,已倒在死人堆裡氣息奄奄,模糊之中見到穆穆雅策馬而來,替我擋開柔然將士當頭砍下的彎刀。
穆穆雅救下我後,便在草原上的水窪邊上陪了我三天三夜。她說她不敢帶我回到柔然大部,怕我被阿達託大汗殺死,也不敢送我回去朝廷的軍隊,她說知道是別人出賣了我,此時回去怕要性命難保。
在那三天三夜裡,穆穆雅同渾渾噩噩的我說了許多話。說她征戰數年的疲憊,說她對我一見如故的情誼,也說了她在邊關曾遇見的儒雅公子。
只是那時候的我尚不知道,穆穆雅傾慕的公子便是朱承鈺。
“朱承鈺娶穆穆雅,為的不過是爭取柔然一部的支援,他該善待她的。”我重新在秦璋身旁坐了,已然了無睡意。
秦璋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道:“阿歌,你知不知道肅王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側妃?”
我茫然搖頭,“不知道。”
“肅王的這個側妃身染沉痾,雖訪遍名醫,可這個女人的情況卻每日愈下。你許也曾聽過這麼一個說法,早在十幾年前,柔然部族的阿達託大汗曾得到了一顆能醫百病的珠子。而朱承鈺要的,就是這顆寶珠。”
“啪!”我手上的茶碗應聲落地,秦璋詫異地望了我一眼,我勉強扯了扯嘴角,啞聲道:“手滑,沒拿穩。”
秦璋兀自皺了眉,沒言語,只是喚來小二將地上的碎片收了去。他臨出門前切切囑咐我只管做個吃飽混天黑的人便好,旁的事交與他就是。這一席話說罷,讓我很是感動了一回,於是爬會床上倒頭大睡。
這一夜裡我左翻右翻睡得格外不踏實,右眼皮一直突突直跳。模糊的思緒裡盤旋著那些年在大漠征戰的情形:遍野的橫屍,瀰漫著血腥的空氣,蒼茫的天際上禿鷹盤旋,壓抑得讓人透不過氣來。
“咣——咣”
窗外由遠至近的鑼聲將我從半夢半醒間驚醒,我壓著胸口喘著粗氣,眼前仍是那一片悽慘的景象。
“行人避讓。”內侍尖細的聲音一下子將我敲醒,我掀開薄被從床上奔到窗邊,只見主街兩側都已肅清,一頂六抬的轎子並了八騎從不遠處而來。
眼見著這熟悉的景象,我禁不住一愣,這是藩王正妃的儀仗吶,難不成是穆穆雅要出城去?
我轉身披了外袍匆匆推門出去,到隔壁去敲秦璋的房門,可敲了半晌卻不見他來應,不由得詫異了一回。只因他一向不是個貪睡的人,那如此便只能斷定是出門散步去了。可他散步時卻不來捎上我,這也是個不同尋常的事。
但下面的儀仗隊伍已不許我在這廂磨嘰,於是便繫好了外袍奔下樓去,也顧不上秦璋回來時見不到我的人該是多麼地怒火滔天。
穆穆雅的轎子雖走得不慢,但畢竟是六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