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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張大口笑,有時白痴的笑,有時幸災樂禍的笑,一涉及女性更是笑得面癱而猥瑣。北大師卻笑得平和自然,彷彿看透人世滄桑後的那種坦然。
後宮眾人也是見多識廣的人物,立馬恢復了表面的若無其事,及表面的熱情、恭謹、好客。北大師卻既不喝酒,也不吃東西,眼睛望著天,說:“一下子連性慾都沒了,還談什麼食慾。”
“先生此言差矣。”柳風說:“這裡美女如雲,先生總不能情慾都沒有了吧。”
“當然沒有,後宮就是一個又髒又臭的大妓院,叫人那裡提得起情趣?”北大師瞪眼說。
柳風有些生氣。
“相公不必多言,大師有沒有情趣,是他自己的事情。”藍說:“皇帝不急太監急,用不著看著人家尿的不利索,自己急得尿褲子。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北大師看了她兩眼:“嗯,你這個女子,還有些道理。”他拿起酒杯,在鼻子仔細嗅了一下,然後遞給雲先生:“酒裡有睡香。”
雲先生也嗅了嗅,神色凝重地點點頭。
“我這幾天睡眠不太好,喝點睡香,飲點酒,才能安寢。”藍笑著說:“這有什麼不對嗎?”
“當然沒有問題。”雲先生目光如電:“問題是,應當主人喝的這杯酒,怎麼成了客人喝的了?”
藍返問:“這杯酒是你自己端起來的吧?”
“是的。”
“這杯酒是我遞給你的嗎?”
“不是。”
“那就對了,我放在茶几上的酒,裡面想加什麼東西,是我的自由。”藍說:“需要經過你的同意嗎?”
“當然不需要。可是你別忘記了,我是一個捕快。”雲先生說:“我總有權力知道酒裡面有什麼東西吧。”
“理論上是這樣,可是,你現在好似已經退休了耶?你總不至於連我穿什麼內衣也想知吧?”藍說:“要不要我把後宮所有的女人都叫出來,讓先生檢查一下?”
雲先生啞然。綠薔薇在旁邊聽得暗暗好笑,女人的有的放矢,胡攪蠻纏,能言善辯,無理都會說成有理,雲先生此類的正人君子怎麼是口舌之爭的對手?不過,換作是龍湉呢?想到他的一臉淺淺壞笑,她心裡忽然湧上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暖流。
為什麼此刻,百味雜陳,她會想起這樣一位男人?為什麼還有一絲憂傷?
曖昧是糖,甜到憂傷。
“京城有句諺語:‘夜壺少了把兒,就剩下一張嘴!’”北大師大笑:“雲先生差矣,何必與女人作無謂口舌之爭?”
藍搖搖頭:“想不到,大師空負其名,居然說出如此不雅不類之語。”
“說到口舌。”她說:“人全身上下,最強韌有力的肌肉,是舌頭。讒口交加,市中可信有虎。眾奸鼓釁,聚蚊可以成雷。古往今來,有多少人不是毀於悠悠之口?同樣,又有多少思想的火花成於激辯之中?大師怎麼能說是無謂的口舌之爭?”
北大師汗顏。
她淡淡地說:“大師也千萬不要小看女人,‘寵辱不驚,坐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閒望天空雲捲雲舒’的女人多的是。更有‘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諾必成,不愛其軀’,巾幗不讓鬚眉的女子,大師修行多年,難道還看不到?”
北大師肅然起敬。
“酒和睡香其實也是一樣,無所謂好壞,既可以養生也可以害體,既可以成事也可以誤事。如同刀劍一樣,關鍵在於使用它的人。”藍說:“有什麼樣的人才有什麼樣的罪惡,有什麼樣的江湖才有什麼樣的土坯,我說得對嗎?”
北大師雙手合十:“所言極是,謹受教。”
“所以,酒本身並無罪惡。”藍用充滿淡然、悲憫的口吻,悠然地指了指几上的那杯酒:“大師,現在你還要喝嗎?”
北大師拈花微笑:“當然要喝。”
他面容如佛,唱了句謁語:“生在紅塵中,長於是非之內。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竟真的拿起几上的酒杯,一飲而盡,雲先生急要阻止,卻也來不及了——其身有重傷,本就行動大打折扣,急怒攻心之下,更是手忙腳亂,動作比平時慢了許多。
真的是瞬息萬變,誰也想不到,北大師在藍三言兩語之下,竟然明知酒中有異物,依然坦然舉杯。偏偏佛曰“不可說”,因果不能點破。誰能想得清北大師的想法?待大家反應過來,酒中睡香發作,北大師已如同龍湉一般慢慢地倒了下去,彷彿他真的是多餘的人,彷彿他真的不該來此,彷彿來此就是為了喝下這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