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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一沉吟,便將昨日之事告訴了他,自然略過了其中的尷尬,只說當是略有不便,無法全力阻攔。被莫大此番一提醒,我倒是想了起來,這‘燕刀十三破’正是黃河北岸燕家谷的刀法絕學之一,而燕家正巧是上一任魔教教主任我行還未消失時候,滅掉的幾個正道家族之一。
莫大緩緩道:“想來是魔教中人,得了這門刀法絕學了。”他說完嘆了口氣,臉上露出了一絲深惡痛絕之色。
我問道:“莫掌門可接到了信?”
莫大搖了搖頭:“他找不到我。若是有,也會直接送上衡山給師弟。”我知道他說的師弟是劉正風。傳聞他二人劍術在仲伯之際,卻偏偏不相對副,使得衡山門中不睦,如今看莫大提起他師弟時的平淡神色,倒不知此事是傳聞還是真的了。
莫大道:“登封之約,不知嶽掌門此時可方便?”
我環顧四周,卻是無人在側,但慮及昨晚之事,依舊不敢完全放心。當下便對莫大道:“莫掌門,嶽某聽說一句話,不知莫掌門可有興趣?”
莫大道:“但說無妨。”
我道:“這句話說來還是我徒兒偶然提及的。車輔相存,唇齒相依。不知虞虢之災,莫兄如何看吶?”
如今武林俠不為俠、真假紛雜,早已沒有千年前青蓮居士口中的“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魔教要一統江湖算計正教,正教魁首武當、少林又偏偏一道一釋、出世無為,就連五嶽劍派中不知有幾個人也想著大權獨攬。更罔論同門操戈,派中兄弟鬩牆。便如我華山門風嚴厲,不也難逃劍氣之爭。
這般謀權橫縱,真是妖風當道、烏煙瘴氣,不比那“道德淪喪、世風日下”的春秋好上多少。當年春秋之時,晉獻公假道於虞國來滅虢國,宮之奇對虞國國君的諫言在如今情境之下,倒也滿是諷刺了。
莫大眉毛微微斂起,道:“不可重蹈覆轍。”
我微微一笑:“前車之鑑,後事之師。自是這般的。”莫大久久得看了我一會兒,臉上露出微微的笑意。他眉毛輕揚,這般笑來,我才驚覺他不過是個還未滿不惑之年的男子,英氣勃勃。只是他的面上沒了那絲愁苦悽愴,到讓我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來。直到他微微偏過頭去,凝視著剛剛升起的朝陽在林間灑下的晨光,他道:“嶽兄,你果真很好。”
我微微一怔,還未揣摩明白他言辭的用意,他卻飄然離去了。我站在原地,望著地上斑駁的影子,伴隨的清脆的林鳥鳴叫聲,院外漸漸傳來人聲走動,街巷中的車聲,馬聲,重物緩緩推動的聲,一點點的都響了起來。這一座小城彷彿初醒了似得,再沒有原來的寧靜了。
我收起劍,回到房內,卻見令狐沖在桌上擺好了早點,見我眼前一亮,露出笑顏,卻是滿室溫馨。
作者有話要說: 要得OCD了
☆、第二十三節
再次回到華山中時,季潛和清松二人都在山腳等候。我在書房中告訴了他二人此去有關五嶽劍派的種種事宜,二人雖是嘆惋,卻反而露出了一絲堅定之色。
季師弟道:“師兄,你且放心。我華山並不如他人所想那般門庭衰弱。”
他說著,拿出了一疊紙,記載著我離開的一個多月裡傳上山來的資訊,我接過略略一掃。原來是喜訊,有好幾個十三代記名弟子,憑在傳功殿兌得的功法,已然學成下山出師,成了我華山的俗世弟子,此番在外已做出了不小的成績。
果真,在另闢蹊徑之後,華山這百年大樹能夠別出新枝。
我道:“憑我三位師兄弟,齊心協力,斷不可負了先輩們的期冀!”
在當下,武林人士與俗世雖是緊密聯絡,卻也是隱隱疏離的。我雖不知這個世界否與我曾在的那個時空是同一個,但那華夏懦弱,被外夷凌虐的刻骨恥辱,對於任何一個後世之人都刻骨銘心。但凡有一絲可能,都是怎麼也不會它允許重現。
可惜當世儒家當道,朝廷又普遍採取愚民之策,長此以往,思想僵化、天朝上國的自滿自負難免產生,桎梏著國祚,一切依舊會按原來軌跡那般,大廈將傾。
重文輕武自是行不通的。最好是能改變王朝的民風,提倡民間習武。然而我既非天子又非內閣輔弼,無力干涉國策。我只是武林中一派掌門罷了。
但若是仔細思量,要讓武林人士主動改變那絕塵的態度,親近俗世固然是難如登天,但若是能仿照傳功殿的思路,在民間設武館,傳下香火,卻又是可行的。想來後世之人只要能會些拳腳功夫,明瞭俠義熱血,都不會出現外夷肆虐的慘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