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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藍再把筷子伸向一道涼拌菜時,外婆連忙說:
「那個是白芷拌的,不用嘗。」
白芷晾涼了一碗湯放在甘藍手邊,吃味地說句:「您可真是我親外婆。」
待甘藍投機取巧地將菜品一一褒揚之後,外婆眼泛熱淚地捉住她的雙手,喟嘆道:
「真是遇到知音了!給那個死老頭子做了一輩子菜,他就只曉得悶頭吃,跟餵豬似的!」
韓之江聽得不樂意了,爭辯說:
「不過就是攝取能量促成新陳代謝的迴圈,來什麼我吃什麼,非整那麼麻煩。」
「那你有本事別吃,自己煮麵去!」
「你都弄好了,不吃浪費!」
白芷對這種日常基礎上的鬥嘴已是見怪不怪,遞給甘藍一個「吃你的,別管」的眼神,又在桌下用指尖戳了戳甘藍的膝蓋。
「小鬼,你的象棋跟誰學的?」韓之江站起來去取冰箱上自釀的藥酒,好奇地問甘藍。
「跟我師父學的,教廚藝的師父。」
韓之江「哦」一聲,又從酒櫃上選出兩個玻璃小酒盅,在甘藍面前碰出叮噹悅耳的脆響,笑問道:
「小鬼,敢不敢來點兒?」
白芷已經搶先一步將其中一個酒盅拿下,反扣在桌子上,制止韓之江說:
「別給她喝,您那酒度數太高了,她師父就是老帶她喝酒,弄得年紀輕輕胃就不好。」
她說著目光就橫向甘藍,大有「某人自己也不自覺」之意。
韓之江仍然把酒杯拿過來斟上,半起身端給了白芷的外婆。
「來,葉老師,餵豬這麼多年,辛苦了,我敬你一盅。」
白芷的外婆葉繁曾在中學教授物理,她所在學校是韓之江所任教師大的附屬中學。兩人從最早處物件開始,就習慣了互相稱呼為「韓老師」和「葉老師」,但時間一長,「葉老師」的稱謂得以儲存延續,「韓老師」卻降級成了「老頭兒」甚至「死老頭子」。
葉老師小飲一口,並不正眼看韓之江,只繼續同甘藍談天,問她學廚多久、入行幾載、家庭情況怎樣云云。
「交男朋友了麼?」
這種問題總是讓人很不自在,甘藍忙不迭地說沒有,說完又小心查探了白芷那邊,見她已經停箸不吃了,只是陪在飯桌邊喝茶而已。
「自己的事情可要會考慮,你看我……」葉繁揪揪白芷肩頭的衣服,「跟你外公那時候,年齡一到,單位就都有人幫著介紹。處一陣子,覺得能在一起過,就申請結婚,到現在都五十多年了,哪兒像你們這些小年輕喲!」
完全不聞耳邊事似的,白芷把自己的碗碟收拾起來,拿去水池裡放好。
「莊良那天來找我們,說你們又在鬧彆扭。人家小夥子是真心對你好,你就老是欺負人家!」韓之江也用完了飲食,用紙巾擦著嘴。
白芷陡然轉過身來,手掌撐在水池邊緣,堅定冷靜地說:
「好多細節你們並不知情,就別瞎操心了。外婆,今天我把這孩子帶來給你見了,現在時間差不多了,我要送她回去。」
韓之江葉繁兩人覺得畢竟有甘藍這個外人在這裡,也不好把自家事情太清楚地放到檯面上來爭執,也就由著白芷去了。
甘藍也怕白芷會和老人吵起來,急忙起身幫著收拾碗筷和打掃,再到玄關穿戴好,有禮地道別,跟在白芷後面出了門。
白芷一個人衝在前面,走得有些急促,見甘藍老半天沒跟上來,便掉轉頭等著。
「耷拉著腦袋幹什麼,你犯什麼錯了?」
甘藍抓抓腦袋不回答,被白芷拉著幾步進了停車場。
白芷本來只是厭倦了家裡人的嘮叨,煩躁了一時片刻也就恢復了,可甘藍卻就是絕對的情緒低落,自打上車後就一言不發地擺弄袖口上的扣子,要不就是直直盯著窗外發呆。
這個時間天已黑得徹底,街邊卻還有擺地攤的小販在寒風中兜售著最後一些可憐的物品,並且要時刻提心吊膽,以便在有人來驅趕他們時,拉起白布的四個角快速逃生。
「你真下定決心,不和……莊良結婚麼?」
車已經開出十分鐘,甘藍才終於出聲問道。
「你覺得呢?」白芷瞥她一眼,看她萎靡不振的樣子,心裡有些說不出的恍惚,因又問道:「如果真有那樣的事,你會讓它發生麼?」
儀表盤上的指示燈隨著轉彎、亮燈、倒車停靠而變換地閃爍著,車已經開到了白芷家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