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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打算來嗎?”
母親的語氣裡分明流露出“不許來”的意思,凜子很受刺激。
“媽媽對我提出離婚非常惱火。可是這和給父親掃墓有什麼關係呢?”
就因為凜子跟丈夫提出了離婚,就不准她去掃墓,也未免太殘酷了。
“大家都在排斥我。”
據凜子說,自從她離開了丈夫和久木一起生活以後,母親、兄嫂以及親戚們都像躲避瘟疫似的躲著她。
“我到底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罪呀?”
久木不知怎樣才能安慰難過的凜子。
拋棄丈夫投身其他男人的懷抱,作為妻子是不能容許的,然而在凜子看來,捨棄虛偽的婚姻,投入真實的愛情中去,才是忠實於自己感情的行為。
站在純愛的角度上看,凜子是正確的,但是從社會道德、倫理方面講,她就是個與人私通的,寡廉鮮恥的女人。
“從此以後我和孃家就沒有關係了,成了孤零零一個人了。”
凜子嘆道,久木握緊她的手,安慰說:
“你不是一個人……”
兩顆孤獨的心只有互相尋求安慰了。
從盂蘭盆節到八月末,久木是在咀嚼自由和孤獨中渡過的。
退職的事已經定了,就幹到八月底,不過,盂蘭盆節加上積攢的休假,久木幾乎沒怎麼去上班。
久木難得在酷熱當頭的時候過得這麼悠閒自在,但這種心境中也伴隨著和公司、家庭完全訣別的孤獨。
從早到晚和凜子兩人呆在屋裡,久木這才發現長期的緊張工作,已使自己身心疲憊到了極點。
不分白天黑夜,久木想什麼時候睡就什麼時候睡,有時甚至忘了吃飯。早上醒來,他總是下意識地要去上班,過一會兒才想起已經不用去了。
每當這時,久木都深切體味到了自由的喜悅,轉瞬間又產生了自己一個人被社會所拋棄的感覺。每天早晨,看著窗外那些趕往地鐵站去上班的人流,他的心便翻騰起來。
再怎麼說,只要加入了那個洪流,就能保證一家的衣食無憂。
這時,久木才知道了自己失去的東西的份量。
在既安寧又不安的矛盾心理的交錯、纏繞中,日子一天天過去了。
幾乎把自己封閉起來的這段時間裡,久木只出了一次門,就是去見衣川。
以前都是衣川給他來電話,這次久木破天荒地約他出來見面。
久木想把有關辭職的事,和給妻子寄離婚協議書的事跟衣川說一下,儘管自己沒有這份心情。
不可思議的是,一旦辭了職,久木就不好意思到以前常常光顧的餐廳和酒吧去了,按說花錢吃飯,沒什麼可顧慮的,可是心裡總覺得人家會不歡迎,所以他很少再到那些地方露面了。
這次久木也是猶豫了半天,最後訣定還是到他們倆常去的銀座的小店,並排坐在櫃檯前。
八月下旬,炎熱的夏天已接近尾聲,店裡客人很多,兩人先乾了杯啤酒,聊了會兒天之後,久木突然開口說:
“我辭去了公司的工作。”
衣川聞聽,一下子放下了正要喝的酒杯,久木告訴了他大致的經過。
“你真願意這樣?”
“願意什麼?”
“不後悔?”
要說不後悔是假話,可是事到如今又有什麼辦法,久木微笑著點點頭,衣川忽然壓低聲音說:
“你打算到別處去幹?”
“沒這個打算。”
“那以後你怎麼生活?”
“總會有辦法的。”
“正式離婚的話,還需要一筆賠償金吧?”
“我有世田谷的房子。”
“全部給夫人嗎?”
久木點著頭,發覺自己這一個月來,對金錢和物質的執著,已大大的淡漠了。
“你這麼大歲數,怎麼還這麼糊塗。”
“也許吧。”
“到了咱們這樣的年紀,多少得有些分寸。誰都想談戀愛,見了不錯的女人也喜歡,可是為了一個女人,捨棄公司的地位和工作就太不上算了。這和那些發情的貓狗有什麼兩樣?”
衣川說話也太不講情面了,照他的意思來說,有妻室的男人愛戀一個女人,陷入情網是非常愚蠢的,就和發情的貓狗一樣。
“喜歡一個人也沒關係,差不多就行了,別走極端。”
衣川又要了盅冷酒,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