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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是半個妖魔,傷好得比常人快,連疤痕也不會留下。
他的母親是人,父親卻是被稱為“吸血鬼”的魔物,他們永生不死,晝伏夜出,吸食人畜鮮血,他的碧眼白膚便由此血統而來。
吸血鬼不當他是同類,人們也害怕他這副異相,他走到哪兒都被視為妖魔鬼怪,即使他能如常人般飲食,不需靠鮮血生存,術師見了他依舊大呼“替天行道”,欲殺他而後快。
他的雙親早已亡故,他十幾年來四處躲藏,幾次險些命喪術師手底。世間之大,卻無他容身之處。
她凝視他後背雪白的肌膚,在這副美玉般無瑕的身軀下,藏著多少她看不見的傷痕與辛酸?
他換上新衣新鞋,肩寬袖窄,處處合身,他相貌本就俊美,穿上這身沉穩的黑袍,更顯玉樹臨風。
他興奮地轉了數圈,見她怔怔看著自己,他俊瞼微紅,笑道:“你做這一身黑,不就像你給我說的故事裡那些爬牆的小賊?他們穿著黑衣,夜裡偷偷摸進人家屋中,沒人瞧得見。”
“是啊。”她淡淡一笑,“你穿了這身黑,在黑夜裡行走,沒人看得見你,就沒人來欺侮你了。”
他一怔,領悟了她的用心,猝然握住她一雙溫軟小手,眼眶發熱。
“小琬,小琬。”他喃喃低喚,嗓音裡壓抑著濃濃依戀,“因為有你,我才相信,原來世上真有喜悅歡樂這回事啊。”
他神情煥發著滿足的歡喜,她卻聽得心酸。
“我也有東西給你。”他取出一條手鍊,手鍊以細藤串起木珠、圓石,頗富巧思,是他在山裡就地撿拾材料做成。
他將手鍊系在她纖腕上,靦腆道:“我沒錢,買不起鐲子,只好撿些小石、樹枝做了這個,可惜做得不太好。”
“做得很好啊。”她撫著樸素的手鍊,微笑道:“我喜歡它。”
他害羞地笑了,雪白的瞼龐淡淡暈紅,想說點什麼,一時卻口拙了,只好對著她柔美的小臉傻笑,“你……喜歡就好。”
他翡翠色的眼眸過分熱切,欲言又止,十二歲的她似懂非懂,粉頰也微微燥熱起來。
“小琬,我昨夜偷偷溜到附近的村子,聽見一些大叔閒聊。”
見她蹙眉,他笑道:“我很小心的,誰也沒瞧見我。我聽他們聊,海外有些人,他們的膚色跟我一樣白,眼珠有的是綠色、有的是藍色,他們甚至不像我是這般黑髮,紅髮、黃髮都有,我若去了那兒,一定沒人當我是妖怪了。你說,世上真有這麼好的地方嗎?”
她點頭,“我聽娘說過,海外有些國家的人民,長得和我們不大一樣。”
“果真有那樣的地方?”他雙眸放出異彩,興奮道:“總有一天,我要去那裡!在那兒,我就能從容走在大街上,沒人會對我指指點點,沒有人想殺我!我在那兒能平安地活著,對不對?”
傻子,人人慾置你於死地,從來就不是因為你的眼色、膚色啊。她暗歎,不忍戳破他的美夢,望著四周昏暗的山林。娘她們恐怕快追來了。
“那,你快去吧,去你說的海外。”她輕輕自他掌中抽手,“埃米爾,我們不能再見面了。”
“為什麼?”他驚愕,手足無措,“你要趕我走?你生我氣嗎?氣我去偷聽大叔們說話?”
“不是。”她搖頭,“我娘……已經察覺你在這附近,我怕她帶人搜山,你會被抓到的。”
“可是,我只是藏在這裡,沒去擾人啊!”他急切道:“從前那些術師逼得我走投無路,我為了活命,唯有傷人,我不是有意的啊!你救了我之後,我不敢再傷人,沒人傷我,我絕不傷人!為什麼我不能留下來?”
他知道姬家人負有斬妖降魔之責,可他只是想活下去,不想害人,也不會害人啊!善良如她,能體會他這渺小的希望,她孃親也能吧?
見她始終不語,他慘然一笑,眸底凝聚著淡淡紅色淚霧,“所以,你真要趕我走……”
他不吸食人血,以摘採野果維生;他知道自己的模樣讓人害怕,於是處處躲著人;他會哭會笑會痛苦也會憎恨,他也會像人們口裡那些情歌唱的,偷偷戀慕著一個小姑娘,他哪一點不像人?
為什麼不能容他?為什麼?
見他悲憤悽苦的神情,她心軟了,拉起他的手,柔聲道:“我不是趕你,我娘既已起疑,你留著太危險。你聽我話,先換個藏身處,等過些日子,我娘淡忘了此事,你再回來。”
“我能回來嗎?”他半信半疑。
“當然啊。”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