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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話都說到這份兒上,這錢我就拿著了。改日,我再單去看我湄姐。”
張建國見“泥鰍”把“喜兒”收下,心裡才踏實。一幅畫兒刨去打“喜兒”的錢,賣了四萬五千塊,他覺得值。
咱們說這話是在幾年前,當時四萬五千塊錢不是小數兒。您別忘了,他辛辛苦苦在副食店幹了二十多年,一次性被買斷工齡,他才淨落三萬五千塊錢。張建國這麼一比,心裡自然會生出幾分快意。
當時,也搭上錢小湄正生病住院,到底得的是什麼病,還生死未卜,這筆錢無異於雪中送炭。所以張建國拿到這四萬五千塊錢,像是捧了個“金娃娃”。當然,他挺感激“泥鰍”,要不是他,這幅畫兒怎麼能賣五萬塊錢?他給“泥鰍”的五千塊錢,是發自他內心的謝意。
其實,張建國哪兒知道他掉進了“泥鰍”布好的“迷魂陣”裡。敢情“泥鰍”接手這幅畫兒以後,又找了兩位古玩行裡玩兒書畫的行家給掌了掌眼,兩位都把這幅畫兒斷為齊白石的精品。那當兒,齊白石的畫兒在拍賣市場上的行情正處在飆升時期。別說是齊白石九十歲的精品,就是早期的畫兒,一平尺也在十萬元左右。張建國給“泥鰍”的這幅《葫蘆》大概有十六平尺左右,您琢磨它值多少錢吧?
“泥鰍”是買賣人。他知道好東西得在手裡焐著,不能急於出手,眼下的行情是一平尺十萬,焐幾年,保不齊一平尺能到二十萬,甚至三十萬。這麼肥的一塊肉到了他的嘴邊,他怎麼捨得給別人呢?他來了一手“將計就計”,你張建國不是不懂眼,把“寄萍老人”看成“霄巨老人”了嗎?我就照“霄巨老人”說事兒。他掂算來掂算去,拿出五萬塊來,先把這幅畫給按在手裡。為了迷惑張建國,他又玩了一手“遮眼法”,杜撰出一個香港的畫商,瞎編了一個故事,弄得張建國深信不疑,感動得差點兒抹眼淚。
錢小湄眼裡的字畫兒,只是有字有畫兒而已。張建國告訴她那幅《葫蘆》賣了五萬塊錢,她樂得差點兒沒從床上蹦下來。
“五萬塊!媽爺子!你別嚇著我。真賣那麼多嗎?”她瞪著眼睛問道。
“我蒙你幹嗎?錢讓我給存銀行了。”張建國笑了笑說。
“嗯,先存銀行吧,這麼多錢,存銀行,心裡踏實。”
“還有利息呢。”
“想不到‘泥鰍’這小子還真能辦事兒,看來,我以前錯怪他了。”小湄頓了一下問道,“你沒給人家點兒辛苦費?”
“能不給嗎?他們那行有這規矩,叫什麼‘成三破五’,我也沒給他那麼多,給了他五千塊錢。”
“五千塊錢也不少了。”小湄點了點頭說,“咱們對得起他。”
小湄高興了一天,晚上,張建國用輪椅推著她,到醫院的花壇遛彎兒,她還跟張建國磨嘰呢:“建國,你說這當畫家的真不得了,隨便畫倆葫蘆,就值五萬塊錢。一個葫蘆兩萬五,這要是真葫蘆能買多少呀?”
張建國是賣白菜出身,他知道葫蘆嫩的時候,能炒菜吃,葫蘆曬乾了,能養蟈蟈兒。他望著天幕上的星星,想了想說:“兩萬五千塊錢買真葫蘆的話,能買一火車皮。”
小湄撲哧樂了:“媽耶!一車皮葫蘆,夠一條衚衕的人吃一年的。”
張建國也笑了:“誰見天吃葫蘆呀!”
小湄想了想說:“這回我可知道為什麼那麼多人都說我們老爺子手裡有錢了。這畫兒可比人民幣值錢。建國,這幅《葫蘆》,咱們這可是萬不得已才賣的,這還得感謝我們老爺子呀!”說到這兒,她好像想起什麼,拽了拽張建國的胳膊,湊近了他說:“對了,你沒囑咐‘泥鰍’,賣畫兒的事兒不要跟任何人說嗎?”
張建國壓低了聲音說:“能不告訴他嗎?放心吧,他的嘴有的時候嚴實著呢。”
也許是老話說的破財免災,也許是小湄賣了畫兒,到手四萬五千塊錢的喜氣把身上的邪氣給趕跑了,也許老天爺只是跟小湄開了個玩笑,總而言之吧,小湄像是進了一個山洞,走了很長時間的黑道兒,突然看到了一個洞口,往前一邁步,眼前一亮,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柳暗花明,一點兒不誇張。原來錢小湄住院是因為查出了可疑的癌細胞,當然這是一種疑似,疑似也讓人膽兒小呀!到腫瘤醫院,最初的化驗結果也沒排除肝癌的可能,兩口子戰戰兢兢地又做進一步的切片活檢,專家會診,折騰了半個多月。兩口子賣了家裡的藏畫兒,把做手術和化療的錢都備好了,新的檢查結果出來了,小湄的肝上確實長了瘤子,但不是癌,是良性的囊腫,開刀做了個手術,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