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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眼”。來就來吧,也算開開眼,看看書畫拍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他手裡拿著一本拍賣圖錄,穩穩當當地坐在那兒,這是他頭一次參加這種拍賣會。
程立偉是場面人,辦事也是講究大氣,公司搞這次“秋拍”,他特地把京城有名的拍賣師於樂夫給搬來。於樂夫五十七八歲,瘦高個兒,五官周正,一頭白髮,兩眼炯炯有神,透著老到沉穩。他在京城拍賣業舉槌落槌,幹了十多年,有一定的名望。
諸位有所不知,藝術品拍賣,拍賣師至關重要。您別瞧他落槌的一剎那從容不迫挺瀟灑,其實這裡頭的學問大了。一件拍品,從唱價到亮價,再到一槌定音,拍賣師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細心揣摩買主的心理,什麼時候舉槌落槌,火候兒要把握得恰到好處。
於樂夫的父親在解放前就是吃這碗飯的。於樂夫從小學吹黑管,後來曾在中央樂團吹小號。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初,京城恢復拍賣業,他才入這一行。也許是有家傳,加上身上又有藝術細胞,他在拍賣時既能調動現場氣氛,又能把握節奏,掌握住舉槌落槌的分寸,即便是拍品遛拍,也不至於讓人尷尬,所以各拍賣公司搞拍賣會,都爭著搶著請他舉槌。
當然,他也看人下菜碟,一般的小公司請不動他。於樂夫喜歡交朋友,程立偉跟他是老朋友,馮爺,他也久仰。
拍賣正點開始,於樂夫衣冠楚楚,像樂團指揮似的風度翩翩上了拍賣臺。現場突然之間靜了下來。書畫拍品有二三百件,從一號往下排。馮爺對頭幾件拍品不屑一顧,他連拍賣圖錄都沒看,儘管於樂夫不停地調動現場的氣氛,但馮爺心裡有數,真正的買家沒有幾個,大部分拍品都是貓兒蓋屎的事兒。
五號拍品是八大山人的一幅大寫意,起拍價是八十萬,下面有仨舉牌的,競拍到一百二十萬,於樂夫落了槌。
馮爺心裡暗自罵程立偉:真是一個棒槌!這樣的大假活也敢讓他拿到拍賣會上現眼。看來現在的拍賣公司真是收不上幾件好東西來了。馮爺扭臉看了一眼最後一個舉牌的,他的鼻子差點兒沒給氣歪了,敢情是梁三。
這個棒槌!馮爺心裡罵道,兔崽子蒙誰呢?這幅假畫明明是他的,卻又自己舉牌把它“買”回去了。媽的,蒙傻小子呢!
他的“陰陽眼”微微閉上了。他懶得再看,也懶得去聽。看多了,聽多了,心裡添堵。
齊白石的那幅《葫蘆》是二十五號拍品。當於樂夫亮著大嗓門,拍到它時,馮爺才睜開了那雙“陰陽眼”。
“二十五號拍品,齊白石的《葫蘆》,一百零一乘三十四點五厘米,落款寄萍老人九十歲之制。這幅作品構圖簡樸,筆墨厚重,質樸大膽,蒼潤相濟,用色潑辣,畫面老辣雅拙,款署‘白石齊璜時年九十’,作品著錄於《齊白石全集》,曾被著名收藏家錢顥先生收藏,作品附有著名書畫鑑定家錢大江的鑑定為真跡的證書。”
於樂夫說到這兒,把眼向場內掃了一下,他一眼看見了坐在下面的錢大江,有意提高了嗓門:“噢,錢大江先生,收藏界的朋友不會不知道他的大名,他正是錢顥先生的公子,經過他的慧眼鑑定過的畫兒,當然是真是假就不用說了。好,這幅齊白石老人的精品起拍價一百二十萬。”於樂夫帶有磁性的聲音在會場上響了起來。
在於樂夫介紹的同時,拍賣會場的大螢幕上出現了這幅畫的特寫。
“起拍價一百二十萬元人民幣,以每次五萬元遞增,有人看上這幅畫兒沒有?噢,有人舉牌了!好,一百二十五萬!一百二十五萬,有人加價沒有?有,一百三十萬!一百三十萬,有人加價沒有?有,一百三十五萬!一百三十五萬!一百四十萬,一百四十萬!噢,一百四十五萬!一百五十萬……”
由於於樂夫富有激情的煽動,這幅畫的競價一路上揚,馮爺的“陰陽眼”一直瞄著於樂夫。
“六百萬!六百五十萬,六百五十五萬,六百六十萬!六百六十萬,還有人加價沒有?六百六十萬!六百六十萬!”
馮爺不用看,舉牌的一定是“大扁兒”。他沒有側過臉,去看那個胖身子,他的“陰陽眼”依然瞄著於樂夫。“六百六十萬!噢,這倒是一個很吉利的數字!”
“六百六十萬元人民幣,齊白石的精品《葫蘆》,還有人加價沒有?我再說一遍……”於樂夫鎮定自若地舉起了手中的木槌,場內頓時鴉雀無聲。
“六百六十萬,好!這幅齊白石的精品成……”於樂夫揚起手中的木槌,“成交”的“交”字還沒吐出來,木槌舉到半截還沒落下去,只聽馮爺扯著嗓子大喊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