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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記擁有一張五千元的鉅額錢單,這件鮮為人知的事到了錢單下放的當天,就成為九號房的爆炸性新聞。大家互相傳閱,嘖嘖稱道,使幾個僅有一二十元的“中農”相形見絀。出於對書記與胡管教關係的不確定,小如沒有指使獨眼沒收錢單,傳閱一圈就還給書記了。書記翻來覆去端詳,感嘆說:
“胡管教真是好人哪,還把我這點錢變成錢單了。”
《海源日報》週五特刊攜帶著節日的喜慶氣氛,從監窗飄揚而下。率先搶到彩報的是黑臉,幫主一把奪過來,滿面笑容地交給書記。
“書記,你給我們講解講解報上的事吧。”幫主說。
書記仔細讀了頭版的某條訊息,仰起臉感慨萬端,“這小子,副省長了。”
幫主掰開他摁在報上的手說:“誰誰誰,書記還認識副省長?”
“就他。”書記指點照片上的人頭說,“剛當一任市委書記就當上副省長。他來過我們鄉,佔地兩百畝的開發區就是他要求我們搞的。”
書記欣賞了一番圍觀者欽佩的目光,放下報紙,搓搓臉發揮說:“我們哩,是貧困鄉鎮,聽說市委書記要來指導開發區工作,幾樣拿得出手的風味菜都準備了一下。白斬雞、獅子頭、一春雷的料都備了,我一聲令下廚房就動手。沒想到書記一定要吃地瓜粥,他說在貧困鄉鎮搞鋪張浪費怎麼跟農民交代?這下可把廚師給害苦了,我們鄉不產地瓜,再說也不是收成季節。辦公室派五個人騎摩托車分頭找,總算在開飯前把地瓜粥煮爛。還沒進飯廳,我和鄉長就汗流浹背……”
“兄弟,夠義氣。”幫主拍拍書記的肩膀說,“我們釣魚幫不是吹的,人人都像你這樣說一不二,說幹就幹,辦事絕不拖泥帶水。”
書記折起報紙,嚴肅地說:“這怎麼可以類比呢?政府是政府,釣魚幫是釣魚幫,不一樣。”
幫主笑了,“不一樣不一樣,你們不幹活喝酒吃肉,我們累得半死弄那麼一點小錢,派出所還到處逮。”
幫主成了書記促膝談心的物件,書記感興趣的氣功和風水術,幫主都道聽途說了一點皮毛。幫主仔細觀摩了書記的面相、手相,並以此揣測書記祖墳和房屋的風水。幫主認為,書記此次事發,仍是惡人陷害所致。幫主點著書記的掌紋說:
“你35歲有個大坎,不過定有貴人相助,為你逢凶化吉。過了這個坎,就有持續十年的蓮花運。幹到處級是十拿九穩,看你的面相,熬到副廳也未嘗不可。想聽兄弟兩句告誡嗎?”
目瞪口呆的書記點頭如搗蔥,幫主於是接著說:
第93節:九號房(93)
“俗話說得好,火到豬頭爛、錢到公事辦。錢財乃身外之物,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沒柴燒。憑你的人品,能視錢財如糞土,前途就不可限量。”
書記拉幫主往裡挪了挪,盤腿坐好,邊交頭接耳邊用指尖在鋪板上比畫。由於音量太低,沒人能聽懂他們在切磋什麼。書記大概是在跟幫主分析,陷害他的惡人到底是誰,以便採取有力措施,防範於未然。
有幫主圍繞在周圍,書記逐漸恢復了自信。曾經滄海難為水,書記並不想在九號房稱王稱霸,他心裡有數,外面有許多人比他更著急,花錢打點上下求情。他只是想找一個人解悶,以打發九號房度日如年的難捱時光。
幫主死到臨頭,還能找回快樂?“不可能。”九爺的分析是,“幫主在醞釀新的計劃,快樂是他的幌子,以此來掩飾真實意圖。”
“什麼意圖?”小如不安了。
九爺笑一笑,揚揚眉毛輕聲說:“跟你同樣的意圖。”
小如的呼吸停止了,身體晃了一晃,喉結上下躥了幾下,艱難地說:“我不理解你的意思。”
九指的手搭在小如肩頭,“好了,空談誤國爭論誤事。該你上場了,壓一壓書記的傲慢,從精神上給他一個下馬威。”
太陽下山後,小如故意讓獨眼把書記傳到外間的牆陰下。因為天氣太熱不能墊毛毯,小如坐上水桶小屁股就懸空了,沒法坐,帥哥將桶倒扣,在桶底墊了一條毛巾。小如坐在倒扣的水桶上,讓書記坐在拖鞋上,這樣,小如對書記說話就居高臨下了。
小如問:“你哪裡畢業?”
書記答:“海源師專,以後改的行。”
“教師改行妓女從良,不容易。那你現在是什麼級別?”
書記認定小如是明知故問,還是克服不了長期養成的優越感。“正局級。”
“你這種級別的幹部,海源有上萬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