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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我甚眼明手快捂住了他的嘴,順帶著一個手刀,咔一聲下去,利落乾脆。
凌霄身子軟下去的間隙,尚睜睜眼,用不能理解的目光看了看我,目瞪口呆,下一刻,已經昏昏然倒在我肩上。
我肩上的擔子又重了些。
師父的面色黑了黑。
後背已是冷汗涔涔,我胡亂的摸了摸額頭上不知何時滲出來的汗珠子,唯唯諾諾道,“師父,七七師兄今夜喝醉酒說胡話,明日酒醒了,小十四再讓他上師父那兒請罪去……”
在師父強大的目光攻勢下,我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如吶蚊般,幾不可聞。
像是隔著幾萬萬年般,師父才動了動口唇,淡漠道,“去吧。”
我似是得了解身咒,扛著凌霄,呼哧呼哧便去了,一路上如芒刺在背,我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一到廂房,虎軀一震,便把凌霄奮力一拋,給拋上了床。
凌霄哼哼一聲,拉著我的衣袖,十分委屈道,“小妞,你就不能輕點麼?”
“哦?”我饒有興致看著他,挑著他的下巴,恨不得把下巴捏碎,咬牙又切齒,“這會兒你倒是醒了?”
凌霄四仰八叉倒在床上,甚推搪道,“方才你在門口絆了一腳,我便醒了。”
我轉過頭,不去看他。
“小妞。”凌霄直起身,嘻嘻笑看著我,複道,“我今夜很開心。”
我又推了他一把,別了臉,耳根子又紅了紅,“你自然歡喜了,作弄了師父,又作弄了我。”
我氣不過,又朝他做了個鬼臉,在他身上捏了一把,“你很行嘛你,曉得怎麼拿捏輕重,只一句話就把我和師父噎得說不出話來。快說,你有什麼企圖?嗯?你想氣死我是不是?!”
我說一句,凌霄便呃一聲,到最後,卻是笑了,眉頭都舒展開,笑容清澈,晃了我一眼。
他攤開手,無辜道,“我不過說了心裡想說的話。”
“你心裡想的便是怎樣作弄我。”我惡狠狠道。
他也不予置評,只怔怔看著我,而後,忽而道,“小妞。”
我才不理他。
見我不搭理他,他反而笑了笑,用貌似輕鬆的口吻道,“待我把孃親找出來後,我們三個人,到無名山上住著,可好?”
我愣了愣。著實不曉得他今夜打的是哪門子的算盤,居然還打得啪啪響。
我作出一副說教的口吻,“難得師父待你待我這般好,俗話說得好,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作為師父唯一的入室弟子,絲毫不想著為師父盤算,反而一心一意想著怎麼出山……”
“小妞。”凌霄把纖長的手指放在我唇上,“等我救出了孃親,我們三個人,像今夜在河邊吃栗子,看星星那般快活,一起生活,好不好?”
我又怔了怔。不容置疑的是,他說話那極其認真的模樣,他懇求的語氣,他話語裡那平和恬淡的小生活,對我有著極大極大的吸引力。
我差點兒被蠱惑了,眯著眼,又看看他那貌似無害老少咸宜的俊逸容顏。不得不說,他甫出世時,我是抱著一顆認真的心,想要和他一同在無名山上做伴的。而在三百年寂寥的命數里,他是第一個在岸邊陪我看星星的人。
這代表什麼,我不知道。
我把薄被往凌霄頭上一披,把他蓋個嚴實,說了聲你好好睡,便踉蹌著出門去了。
夜色如此好,而我心皎皎。我拂過夜色,打算往師父房中探一探。
流年之往事
我在師父廂房前來回走了十幾圈,終於屁顛屁顛敲開了師父的房門。
師父躺在竹塌上,微微闔眼,見是我來,斜著覷我一眼,默然不語。
我默默把身子蹭過去,甚侷促將他看著,沉吟半響,哈哈乾笑兩聲與他道,“師父那麼晚還出外賞月,定然是睡不著。小十四便想著,來同師父秉燭夜談,替師父解解悶。”
師父似還有些涼薄的睡意,靠在涼塌上,神色淡淡的,看著我,也不說話。
師父的這麼一望,叫我面上不小心生出些燥熱來。我一步三低頭的踉蹌到師父跟前,靠在他玉枕邊,把今日裡發生的亂七八糟的事情在腦海裡順了順,才抵著頭,踟躕道了聲,“……有一些話,十四不知當講,還是不當講?”
師父眉目淡淡的,也不看我,只拿出他那把扇子,細細賞玩,又輕輕的搖了搖,扇出些清風來。
我甚納悶,彼時總以為師父是藉著把玩扇子聊以解憂,卻不曉得師父內心裡真正愁緒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