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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在他的眼中我還真是個孩子了,這樣也好,不是嗎?
“以後,我們就隨便談談吧,”他提議,“如何?當然,字你得繼續練。琴嘛,你也自己練著吧。”
說罷,看我一眼,頗為意味深長。
他又發現了什麼?
我曾師從廣陵琴派名家,也是連學且練十多年。
之所以選學古琴,因為家明說古琴輕、微、淡、遠,令人絕俗。
我當時聽得莫名,家明笑敲我一下,“你什麼都放心裡,像個小大人,還是現在這個表情適合你。”
“就學它吧,你性靜,可能更適合。當然,學不好也無所謂,反正是玩,對不對?”家明朝我眨眨眼。
我笑出聲。
第一次覺得身為孤兒也許並不是件多可怕的事,因為,我還有家明。
年光與人事,東去一聲聲。
如今,不知與他隔了多少山川、多少光陰,只留我一人,將往日種種一一拾取。
古琴。
那天簡寧送來古琴,說是明國師親自替我選的,因為他第二天開始授琴課。
琴,色沉近黑,琴式似伏羲而琴體較薄,似與宋琴略類。
輕輕拂拭,其音古樸透淨,端是一張好琴。
明於遠授琴那天,設帷焚香,當窗而坐,素衣一襲,神情淡靜。
半晌,指下如秋山煙淨,林表霽月,寒澗流響,孤松巖巖。
這樣的琴音,我再練十年怕也趕不上。
想不到他的彈奏清妙如此,在我所知道的古琴演奏大師中,也罕有其比。
我不禁對他生出諸多好奇,明於遠,究竟還藏有多少面目?
他一一細講彈奏要點後,就開始要我自己練習。
將琴彈好,不容易;但要彈得生澀,很簡單。
只在每天讀書,練字累了的時候,身邊無人,我會將琴取出來,練很久很久。
還有晚上。
這兒,長夜漫漫,我會在簡寧來過之後,取了琴反反覆覆地彈。
教我彈琴,明於遠講解精微,點到為止,並不多言語,但他有時看向我的眼神令我不安。
在這樣的人面前,你能藏住什麼?
“又出神,”頭上被他輕輕一敲,“如何?你還沒回答為師……”
什麼?我撫了撫頭,看向他。
“簡非,你這習慣可要不得啊——”他鳳眼流轉,斜飛我一下,“動不動就將人當作不存在,唉,為師很傷心哪。再問你一遍,從明天起,我們改讀書為閒談,好不好?”
我被他逗笑出聲。
我能說不好嗎?
他可是狐狸一隻。
但是,隨便談談?談什麼?
人海身藏之二
安居流景任相催。
和風微拂,竹子搖曳,沙沙輕響。案簡無塵。
站在書桌前,以明於遠的字為帖,在臨摩。
字,寫得再好又如何?
這突然的念頭襲來,不禁停下筆。
來到這兒竟然也已三年。
院中不知名的小鳥在花樹裡歡快啼鳴。
我依窗而立,神思遊走。
不知何處聲響,抬頭看時,這些小鳥已“忽”地飛散。
我笑著搖搖頭,轉身援筆在紙上寫下一行:
晨雀藏園樹,鳴聲相與聞。枝頭忽飛散,花落自紛紛。
剛寫完,紙已被一隻修長的手抽走。
我一驚,抬頭就見明於遠站在身側。
他低聲念一遍,就很自然地將它摺疊了,袖入袖中。
“你——”我一急,連“老師”也忘了稱,上前抓住他的衣袖。
“我,我怎麼?”明於遠鳳眼笑睨,“哦,原來簡非也有急起來的時候哪。嗯嗯,不錯不錯。”
他一臉興味,順勢牽過我的手,“大好春光啊,簡非,我們院中走走吧,如何?”
見他並沒追究什麼,我心微安。
讀了三年昊昂國的書,我也知道這兒文章雖不算很貧乏,但大多質勝於文,兼美篇章並不算多。
詩風,近年來頗有興盛之勢。
但詩,明於遠並沒有對我講授過。
只是偶然聽他提及過昊昂國爭相流傳的一首詩作,卻又哪比得上唐詩?
我自己這個隨手塗抹之作,自知距唐詩甚遠,但對於一個不曾學過詩的孩子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