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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水深火熱。
“我昨天見過連翹。”
段瓷不解她提到這件事的用意,只突然想起連翹的激烈反應,縮成一團無聲哭泣的模樣,便隱隱作痛。“我知道,她說來著,在路上碰到你,聊了一會兒。”小狐狸是這麼編的吧。 許欣萌微怔,猜測這是連翹還是段瓷在給她留面子。
盛水器裡滾湯遽響,被蒸汽推至另一端盛有咖啡粉的玻璃壺中,安靜地畫出深褐色漣漪,香氣躥出來。服務員撤了酒精燈,待咖啡倒流回水壺,接了兩杯依次放在客人面前。段瓷屈指敲敲桌面。 “十一,我不想纏著你。”等服務員退去後許欣萌說,“可是我很想你。”她望著玻璃壺底的咖啡渣滓,很少這麼直白地表達自己的感情。
“我懂。”段瓷點頭,並非敷衍,他是切切體會了。“放不開是吧?不管她想不想要,就是不願意放手。”端起杯子送到嘴邊,輕啜一口,順勢將目光轉向窗外,於熱氣氤氳中,將一片繁華夜色盡收眼底,咖啡焦苦的味道衝進鼻腔。再回頭對視時,笑容裡有絲無可奈何的澀重。“我也一樣。”他徐徐說道。
她從來沒在他臉上見過種表情。記憶的十幾年裡,他始終是個固執的逞強者,性格使然,縱是失敗,也絕不肯被打倒,更不甘未弱。她以為他一生都將如此,斷料不到他會為了一個女人破例——且是她以外的女人。情何以堪?
早也曾想過,有朝他遇到真正為之心動的人,肯定會結束與她的關係。而她只祈求,這個人能晚些來,或者永遠不來。像是博彩者,她想賭一份奇蹟出現,從此幸福。
琳娜問她:“一個不對你用心的男人,會讓你幸福嗎?”在今天上午知道她和十一分手之後。 許欣萌不懂幸福的衡量尺度,只知道十一很好。他一天在她身邊,一天就會對她好,僅是這份保證,雖然不愛,已足夠她美滿。到頭來她終究輸了,能怪郎心似鐵嗎,一早就知道自己並非他真心以待的人。這一刻他的挫敗,對她來說,比任何語言都來得殘忍,她絕望地發現,他對連翹的認真程度,遠超出自己的想象。
眼眶一下就紅了,慌忙端過咖啡擋在臉前,以升騰的白霧來掩飾失態。
他低聲提醒:“留神燙著。”
她習慣性點頭回應,眼淚不小心落了,在杯中漾起一圈又一圈同心圓。幸好段瓷看不到。 他正小心翼翼地撕著糖包,聊起白天打球如何被眾位老將狠捋了一把,又禁不住稱讚那球場空氣上上乘,不打球也多過去洗洗肺。沒提陳老的那段勸詞,只笑道:“許叔說我球還沒你打得好。” 許欣萌順勢走題:“我爸那人玩什麼都較真兒。”斂了不應有的情緒。
與段瓷的分手,她雖沒跟家裡說,但回家吃飯過夜的次數變頻繁,常常掛在嘴邊的那個名字卻不見了,父母想必會有所察覺的。正如兩人開始戀愛一樣,她不曾正式宣佈過,大家也都知道了。她的家人都不擅長語言表達,做出來的就是真的,也造就了她這種彆扭的性子,能夠對不相關的人噓寒問暖,卻很少向愛人甜言蜜語。
許欣萌有時候會想,自己的愛,十一到底知道幾分?不由苦笑:“剛才在電話裡,你那麼痛快就答應出來,我還報了點兒希望。可能你還是在乎這段感情的,哪怕只是習慣了。” 他故意擰眉怪罪:“你來都來了,我能不見嗎?”
她直覺反問:“你有什麼不能的?”她來之前跟小邰聯絡過,確認段瓷今天沒行程,又到他家看見兩部車子都在樓下。可是坐在小區對面咖啡廳裡給他打電話時,她仍做好他說不在家的準備。 段瓷笑,欣萌稱得上是知己。換做半年前,他確實會以種種藉口避而不見,直到她真正死心。他相信這時候見面對她沒好處,然而現在,他能明白想見一個人的心情是多麼不理智,只要對方肯答應見面,哪怕是敷衍,也滿足。心疼欣萌,就像在可憐自己。他還是願意為她做些什麼的,也會對她像從前一樣不厭其煩,僅此而已了。
靠在沙發裡,一手捏著杯柄,一手輕彈杯底,他垂下兩扇鴉翅長睫,掩了眸光:“欣萌,你知道我,這麼多年了,好不容易有樣特別想得到的東西。所以別在我身上費功夫了。” 他拒絕得徹底,是不想讓她再苦做投入,別人都說十一待人刻薄,她卻看得到他的溫柔。 偏這份溫柔她守了半生未能納為己有。卻也再無從爭取,她愛了這麼久,該做的都做了。看到他自己闖,她也不讓家裡安排工作;他喜歡有私人空間,她便不要求搬去和他一起住;她的朋友全是他的朋友,有些人她其實並不喜歡,仍為了他而用心來往。她甚至想到將來,他有可能會去美國父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