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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民黨一黨獨大的統治下,挺身與國民黨當權派鬥爭,一往直前、二入牢獄、三頭六臂、四面樹敵;又挺身與臺灣人當權派鬥爭,五花八門、六親不認、七步成章、八面威風。
“在所有鬥爭中,總是以人不可及的大人格、大節操、大頭銜、大才華、大手筆、大刀斧、大有為和大不敬,去斬將搴旗,外加踹走狗、小卒一腳。李敖的敵人是不分大小的,從外省人民族救星到臺灣人民間乩童,只要看不慣,都可成為我嫉惡如仇的敵人,然後動用大量的資料與黑資料,筆力萬鈞,把死人鞭屍、把活人打倒。在這種得理不饒人的作業中,我是獨行俠,我‘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之外,又‘時髦不能動’。畫餅樓主在《臺北日記》中說:‘對整個知識界、思想界來講,李敖才當得起真正的孤星,因為他耐得住寂寥,忍得住高處不勝寒。’正因為有這種氣魄,所以我不為‘時髦’所動,‘雖千萬人,吾亦往矣’。在往矣以後,口頭以先知姿態作弄別人。別人永遠跟不上我。別人是羊的時候,我是老虎;別人變成了老虎,我又是武松。這樣的外省人,在這樣的孤島上,豈不是怪事麼? 亞歷山大大帝見到思想家狄阿杰尼斯,告訴他說:‘如果我不是亞歷山大,我願我是狄阿杰尼斯。’而我的自負是:
“如果我不是李敖,我願我是李敖第二。50年在臺灣,我自負得不做第二人想,雖然如此,作為一個來自白山黑水的人、作為一個午夜神馳於人類憂患的人、作為一個思想才情獨邁千古的人,我實在生不逢時,又生不逢地。嚴格地說,我根本不屬於這個時代、這個地方,就好像耶穌不屬於那個時代、那個地方一樣。我本該是50年後才降世於大陸的人,因為我的境界,在這個島上,至少超出50年。我同許多敵友,不是‘相見恨晚’,而是‘相見恨早’。今天的窘局,只是他們媽媽小產和我媽媽早生的誤差。這一誤差,湊合了許多根本不該碰面的人碰在一起。也許,只有從這個謔畫的角度來看我難以見容於這個島,大家才舒服一點、開展一點,才少一點怒容、多一點苦笑。
“耶穌說沒有先知在自己鄉土上被接受,大陸是李敖的鄉土,但我不在其內;臺灣是李敖的鄉土,但我被見於外,不過,對我說來,在內與見外,皆屬過眼煙雲,總歸中國是我的鄉土,在這鄉土上,大陸也好,臺灣也罷,對我都是一樣,我的終極是在無何有之鄉、在廣漠之野、在中國與人類的歷史上定位。在那定位深處,我英靈不泯,也會驀然回首、回首‘向來蕭瑟處’的臺灣、回首也無風雨也無晴的臺灣,而有以渾然一笑。—我會自語:‘那個孤島嗎?我曾經住過50年,從青春到老去,我都在那兒。那是一個奇怪的島,不論我住多久、不論我多少快意恩仇,總覺得只有我一個人在那兒。雖然如此枯寂,我還是忘不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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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述:“星沉”過後是低谷
“星沉”過後是低谷
李敖在臺灣“文獻會”及“文星”雜誌執行編務前後,正是他文學人生的創作高峰。然而隨著《文星》的停刊,李敖的生活也一度陷入了困境。關於《文星》前後的境遇,李敖有如下自述,他說:“到了1963年3月,我自動在研究所休了學,這事給了陶希聖一個藉口,他5月3日去日本,臨行寫了一封信給高蔭祖,說‘文獻會’以用研究生為宜,李敖不告訴他就休學,他決定以留職發薪方式,請李敖暫時別來上班了。5月4日,我有日記如下:……並不是國民黨反對你,國民黨歡迎你合作。對高蔭祖的建議,我拒絕,同時謝絕留職‘發’薪。謝絕‘遣散費’,謝絕替我另外找事的主意。……一年三個月零四天的混飯生涯,如今竟如此這般地告一結束,可嘆可笑。
“此事給我三大刺激:一、一切不愉快是由於我太窮,來此會以前,窮得當褲子……當時若身懷幾千元,何至於為每月1000元上‘船’?二、故為今之計,似非擺脫一切,設法有一點點起碼的經濟基礎不可,我希望是5至10萬元的存款,兩袋不空,自然站得更直,自然更少不愉快。5月14日,我有日記如下:‘下午辦好移交,我只肯收本月一至三號三天的薪水(120元),高某某說我太矯情,袁某某說本會‘送錢’有前例,我皆不肯。最後留信而行(將三天薪水的收據附其中)。……高某某說,李敖一年三個月來去了那麼多次的南港,沒報過一個車馬費!’陶希聖從日本回來後,5月22日,送來從日本帶回的領帶一條、襪子一雙,並留名片向我致意,並送我一筆錢。我收下領帶、襪子,把錢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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