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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噁心,從頭到底的噁心,彷彿眼前這個女人的語言是一隻只鋪天蓋地的黑色飛蟲,一窩蜂地朝著他撲面而來。
噁心得一身雞皮疙瘩。
“是不是沾上了那家子的黴氣啊,嘖嘖,也死的怪奇怪的。”一個男人從人群堆裡走出來,是張叔的鄰居,付三。
——那家子?
——究竟是哪家子呢?
我們所生活的世界,有五分之四的比例是暗藏著黑暗與迷離,其餘的五分之一則暗藏著偽裝與骯髒。交織的光與凌亂的塵埃鋪成一片墨色的海洋。我們像是水中浮游生物,苟且偷生且卑微渺小。
逆巷裡,鏡頭逐漸拉伸。你猜,會是哪家子的黴氣最差呢!
七生跟著紀小蓓穿進逆巷。不經意地抬起頭,渾濁的陽光從溼漉漉的衣裳縫隙間,穿梭而來。七生的眼睛有一瞬間的模糊,像是進到一間暗無天光的黑屋子裡,從心底散發出莫名的恐懼和冷意。
“小蓓,這就是你所生活的地方啊?”七生詫異地問著,一個不留神,雙腳踩在水泥坑裡。
汙水中還漂浮著被日光曬成乾癟姿態的泡沫,雖是五顏六色的,但在七生看來,卻噁心得令人嘔吐。純白色的鞋子已經髒得不能再髒了,車輪印,汙水印,像是編寫好的劇目,從始到終都在循規蹈矩地上演。
“嗯。”紀小蓓回頭看著七生,算是回應著。目光從七生的髒鞋掠過,下意識地蹙眉,然後逐漸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笑得有些奇怪。
七生抬起頭,正好抓住這抹微笑。要怎樣來形容呢?七生怔怔地看著,那麼一個甜美的女生,怎麼就染上了悲傷的色彩呢?
“喵——”紀小蓓懷中的黑貓突然叫了一聲。
在這片冷寂卻異常繁鬧的逆巷中,顯得詭異森然。
Chapter。25 四月的天那麼傷(5)
'32'
灰藍的天空劃過一架從北向南的飛機,長長的白色弧線安謐地掛在幕布上。一眨眼,一閉眼,飛機消失不見了。
北方像是一個生長著秘密的地方。暗藏著陰冷、孤寂,甚至是死亡。
所以,我們要像一隻草原上不斷奔跑的獅子,要賣力地朝前跑,跑得越遠,捕獵到的食物才越來越多。
而我們長跑的方向一直是南方,對於四個方向來說,南方的路線是最遠的。即便我比你先跑亦或是後跑,你也是無法追上我。因此,在這座迷亂的城市裡,你唯一的選擇是朝著南方不顧命地奔跑。所以飛機在飛,命運也在閃爍耀眼的光芒。
可惜你走進了這個被人唾棄的城市。你將用一切的代價,去彌補這個血淚交錯的秘密。
'33'
慧子接下來的行為,出乎顧安言或所有人的意料。按照通常情況下的處理方式,顧安言以為慧子會掏出手機撥打警局的電話,把這裡的一切都交給警察處理。但是慧子沒有,她冰冷著一張臉,三兩下抹乾面頰上的淚水,從懷裡掏出一把血紅色的水果刀。
——是一把血紅色的水果刀。誰也沒有注意它的顏色,只知道,那是一把刀,在渾濁陽光下閃閃發亮。
“紀小蓓,你這個晦氣包!你會不得好死的!”慧子抄起水果刀,當著眾人的面,怒氣衝衝地衝向那個誰也不敢靠近的地方——北巷,紀小蓓的家。
慧子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們的視線,跑得太急,連鞋子掉了一隻也未曾搭理。依然是紅色的物體。紅布鞋。孤零零地躺在水泥地上。
慧子是第一次來到紀小蓓的家,以前聽張叔說她的家是整個逆巷最破爛最骯髒最凌亂的。但是就目前的狀態來看,倒是可以與張叔的話對應幾分。
慧子根本想也不想,徑直用腳將屋門踹開。門“哐當”一聲,重重地打在右側的牆壁上。斑駁的牆壁抖落出塊狀的牆泥,白色的,褐色的,凌亂地跌落在地面。
——你看見的,與你看不見的,統統如同一頁晦暗的故事捲入你的腦海。
——我只是想跟你說,你看見了不該看見的,你將為之付出代價。
慧子睜大眼睛驚恐地目視著眼前的女人,在昏暗的白熾燈下,女人滿臉滄桑的神色。慧子認得,她是那個賤女孩紀小蓓的母親。一個被男人拋棄而不要臉的女人。
紀母一身黑衣,端莊穩重地坐在椅子上。若是能仔細觀察,你會發現那把椅子有著深淺不一的印痕。像是被人用刀子劃過的一樣。視線往下移動,慧子清楚地看到紀母手中的黑布鞋,一捆一捆的,散亂地放置在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