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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1)
芙蓉舊事數從頭
——《芙蓉舊事》序
許宗斌
蓉棣芙蓉人。芙蓉是個好地方。
芙蓉古時是村,後來稱鎮。這地方叫芙蓉,往少裡算也有一千多年了。古老的村鎮多的是,但沒有幾個能和芙蓉比——人家一千多年前就有“國際影響”。唐僧懷素、北宋學者沈括都在文字中提到雁蕩山的開山祖師——西竺高僧、第五位大阿羅漢諾詎那居震旦東南大海際雁蕩山,山以鳥名,村以花名。元代文學家李孝光在他著名的《雁山十記》裡說得更具體,道是諾詎那開始遊方時,師父有交代:“若行四方,當值勝妙山水,建塔立寺,花名村,鳥名山,則其地也。”後來人就用“花村鳥山”美稱雁蕩山。這“花村”,就是芙蓉村。芙蓉是花名,有木本、草本兩種,木本的叫木芙蓉,草本的即荷花。望文生義,會以為這芙蓉村滿村裡種的是木芙蓉或荷花,因花得名。其實不然。原來雁蕩山在隋朝時叫芙蓉山,現在雁蕩山還有一座山峰叫芙蓉峰,芙蓉村就在芙蓉峰的南邊。雁蕩峰奇,古人多有以蓮瓣比喻,如徐霞客日記:“望雁山諸勝,芙蓉插天,片片撲人眉宇。”如此說來,是先有芙蓉山芙蓉峰的叫法,再有芙蓉村的命名,這圈就打得大了。但這也正好說明,芙蓉這地方和雁蕩山是難分難解地纏絡在一起——芙蓉本來就是雁蕩山風景的一個部分。
芙蓉的北邊是雁蕩山的大片峰巒,南邊是白龍山,雁湖之水下流成大溪,擦村而過東注樂清灣。截海圍田前,樂清灣的海浪可舔著芙蓉人家的門檻。雁山雲影,甌海潮淙。就算諾詎那的故事是海客談瀛洲吧,謝靈運足跡留在芙蓉附近的土地上卻是有詩為證。北宋以後的古驛道從雁蕩山裡經過,芙蓉驛接納過多少文人墨客更是沒法計算,有多少詩文寫到芙蓉也是沒法計算。有樂清先賢侯一元寫的一首詩道:
芙蓉水接雁湖春,兩岸飛花夾去津。
身在太平無避世,座中時有武陵人。
芙蓉人日日和這樣的江山親近,呆人也帶了三分靈氣,靈人就帶了三分怪氣。這裡說的“怪”,是揚州八怪的“怪”,取褒義,意謂有個性。
蓉棣就是帶點怪氣的聰明人。多年前,他想賣掉芙蓉老家的舊屋,就在大門上貼對聯:江山如此多嬌,風景這邊獨好;橫批:此屋出售。他在市委辦公室當主任時,名片背面印上自白,四字一句,有句道:不煙不酒,愛好感冒。蓉棣一感冒,終月不愈,怪嚇人的。更嚇人的是,別人吸菸,他吸二手菸,也感冒。那年我和他結伴去西藏,怕殃及池魚,一路上我不敢在房間裡過煙癮,總算沒害他得感冒(去西藏絕不可感冒),可到了拉薩,他還是高原反應強烈,只好提前下山。平時偶爾聽他說起,當年他體育上怎麼怎麼行,是樂清的手榴彈、標槍冠軍紀錄保持者,我們總持保留態度,以為他是吹牛,後來在武夷山,親眼見他投石子,像投出一隻飛鳥,才信了。上世紀他寫小說,寫的多是怪人怪事,故事情節怪怪的,文字中夾了許多芙蓉的方言土語,也怪怪的,怪而生動,讓外地的讀者讀起來好新鮮,像吃了怪味豆。小說結整合書,取的書名也怪怪的,一本叫《怪手》,一本叫《殺狼》。
文友間有時議論,說蓉棣寫小說行,寫散文未必行,因為他寫散文像寫小說。還有文友當他的面說這話,他聽了不服氣,說:誰說我不行!說這話後不到兩年,他就拿出了這本散文集《芙蓉舊事》。花幾天時間讀了這部書稿,不得不服他——果然他行,蓉棣的散文,和他的小說一樣精彩。在這之前,我也曾陸陸續續讀過他在報刊上發過的一些散文,但那些都是短章,大製作的都是這次才讀到。
我這樣說,可能已經給大家造成一個錯覺,以為蓉棣寫散文,是為了賭氣。絕對不是這樣。他寫這本《芙蓉舊事》,就和他寫小說多取芙蓉題材一樣,是他強烈的芙蓉情結使然。當年孟###寫《東京夢華錄》在北宋亡後,周密寫《武林舊事》在南宋亡後,張岱寫《陶庵夢憶》和《西湖夢尋》在明亡後,都是藉以表達對前朝的懷念,都是一種強烈的情結(前朝情結)使然。蓉棣當然不同,他沒有什麼亡國之痛需要宣洩,但對往事的懷想則是一樣的。他的青少年時代是在芙蓉度過的。青少年時代是人一生中最值得留戀的時段。現在他人到中年,家也搬到樂清市區多年了,幾十年的時光足以使許多東西改變了,人為的原因甚至可以使滄海在短短几年間就變為桑田,於是屬於他的芙蓉遠去了、消逝了,於是他就有了一種心底的隱痛。只有把那些舊事寫出來,這隱痛才能稍減。這樣,我們就能理解蓉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