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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飽了。”
“真的吃飽了?”男人詭秘地笑了。
“我哪有福氣,吃什麼包(飽)呀面呀!”女人紅了臉。
“我最愛吃包子。”男人又詭秘地笑了。
“你平時肯定沒吃夠。”女人說。
“是的,你怎麼知道?”男人睜大了眼睛。
“你老婆說的。”
“廢話。”
“她說自己天天讓人偷了兩個包子。”女人哈哈大笑。
“他媽的,我正想偷吃你的包子呢!”男人也哈哈大笑。
……
的確,講白搭,特別是講層次比較高的白搭,不那麼容易,若講不好,就變成了扯淡,不可笑,也缺乏回味。正是因為如此,在芙蓉街乃至整個芙蓉,真正稱得上講白搭的高手極其少數,也恰恰因為如此,講白搭始終是一道通俗的大眾的集體創作的節目,大家樂於參與,敢於參與,感到很親切,而因此製造出來的快樂氣氛顯得特別的濃厚,它像充滿神奇魅力的魔方,深深吸引著眾人的心。
我住在芙蓉街,平時不光愛聽講白搭,有時也湊著樂,每每與小夥伴們學著講。我口才一般,講得很蹩腳,但從中卻學到了許多東西。成年以後,我走上了文學創作道路,寫了許多小說,我的小說故事性強,語言口語化,其中不少篇目讀起來幽默風趣,這些特點,都帶有“講白搭”的痕跡和影子。我的許多少年同學、朋友、鄰居,他們跟廣大的家鄉人一樣,今天各奔東西,在全國各地,有的甚至在國外,生意做得有聲有色,有的都成了腰纏萬貫的大老闆,探究他們的成功奧秘,有人說,芙蓉人的心態特別好,特別樂觀,他們是一群永遠快樂的人,在生意場上是很少害怕失敗、知難而退的。我想,芙蓉人這種心態的形成,多多少少與長期浸染於“講白搭”的快樂氛圍有關。其實,講白搭給人的影響是很深遠的,它具有很強的生命力。
今天,在芙蓉,講白搭這種特殊的娛樂和消遣方式,依然存在於人們的生活中,只是由於時代的進步特別是文化的繁榮,它不再像當年那樣風行,那樣充滿魅力。這應該說是一件好事,是社會走向文明的一大標誌,對此,我沒有異議。不過,講白搭作為一道通俗的大眾的集體創作節目,我倒覺得它有理由永遠地傳承下去,並希望它推陳出新,在新的時代賦予新的內涵及精神,使之綻放出獨樹一幟的生命之花。
2004年6月18日於樂成
蕩街(1)
芙蓉人管逛街叫蕩街。不過,蕩街不完全等同於逛街,它不串店,不買東西,只是漫無目標地慢悠悠地沿著街道散步,而步法有時很不規矩,像喝醉了酒,歪來斜去的。
蕩街是一種特殊的休息與消遣方式。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它在芙蓉街比較流行。
蕩街是街上人的專利。道理很簡單,街上人是“城底人”,他們擁有“街”,而且,他們比起芙蓉其他地方的人,日子過得顯然要好一些,因而有時間更有心情去休息和消遣。
蕩街都發生在暑天的黃昏時節。暑天日子長,太陽遲遲不落山,而太陽落山後天也遲遲不暗。所以,暑天的黃昏顯得特別長。黃昏長,街上卻沒有好看好玩的地方可去,那多無聊啊,多鬱悶啊,那就蕩街吧。
蕩街的都是年輕人,且都是結伴而行的。他們一般吃過晚飯,在溪裡洗過澡,然後一身清爽,拉過你,叫來他,三五作群,齊齊蕩起來。蕩街沒有目標,沒有任務,反正一邊瞎轉悠,一邊講白搭(聊天),圖個輕鬆,圖個愜意。大家都穿著木屐,木屐落在石頭鋪就的街道上,發出呱嘰呱嘰的聲響。
蕩街的人很多,街道上一撥又一撥的,有的時候,我這一撥跟在你這一撥的屁股後頭移動,有的時候,你那一撥從我這一撥的眼前走過。而且,每一撥的人員,總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越蕩越多,有時幾撥合成一撥,陣容顯得很大。因此,黃昏時節的芙蓉街,總是很熱鬧、很有情調的——呱嘰呱嘰,呱嘰呱嘰,街上那清脆的木屐著地聲不絕於耳。
芙蓉街地局逼仄,就那麼一巴掌大,它沒有多少街道,而街道又很短小,因此,蕩街的人總是在街上轉來轉去,打起圈圈。有的嫌街上不涼快,索性穿出街道,在長長的爬滿薔薇的溪塘上來回瞎走。
街上的年輕人崇尚江湖文化,頗講義氣,差不多人人有自己的“弟兄班”。弟兄班有個規矩,大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有福同享,有禍同當。他們一般拜過天地,發過誓,喝過酒,彼此稱兄道弟,關係比較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