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禧痛哭陳詞,說他不願當亡國之君,慈禧太后無言以對。於是,光緒下令讓康有為統籌新政。1898年初,康有為第六次上書,提出定國是、徵賢才、定憲法三大政治綱領。魯迅到南京時,正是整個受傷的民族在尋找新的出路的動盪年月。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異地的追尋(2)
魯迅乘坐的輪船在下關碼頭上停泊,這時,他心中躍動著希望。他貪婪地看著這個古舊的大都市,奔流不息的東去的大江裡,憂鬱的波浪拍擊著堤岸,吼叫著,用力地衝刷著那烏黑的、佈滿著綠苔的碼頭。在浮動著泡沫的江面上,停泊著幾艘外國軍艦,另有幾艘外國貨輪正在江上穿梭,其中一艘突然發出一聲汽笛的怪響,得意地從船尾鼓起—疊疊白色的浪花。
魯迅不想多看這一切,他匆匆走上碼頭,只見衣衫襤褸的碼頭工人們正淌著大顆大顆的汗珠在搬運貨物。在忙碌的人群后面,有幾家引人注目的洋貨店,那裡排著“摩爾登糖”和各種洋貨。魯迅匆匆離開碼頭,走上一個長長的高坡,這就是儀鳳門。門的左邊是獅子山,上邊設有炮臺,駐守的清兵在山下看守,中國人不得走近,只允許洋人去“遊覽”,從江邊到儀鳳門下,彷彿都是洋人的世界,魯迅感到一種莫名的愁悶。
過了儀鳳門,魯迅便看到自己將要在這裡生活的江南水師學堂了。他的追求將從這裡出發,於是,他輕輕地抬起頭仔細地看了看這個海軍學堂。學堂比他原先所料想的要糟得多,沒有什麼像樣的建築物,只有一排低矮的陳舊的平房,四周還叢生著不知名的雜草,一根二十多丈高的桅杆和一個不知有多高的煙囪,矗立在地上,這就是學堂的標誌。
這所衙門式的官辦學堂,是洋務派為了訓練水兵而建立的。當時清政府認為英國的海軍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因此聘請了幾個英國的下級軍官當教員,並且一星期有四天的英語課。魯迅所以會在廣闊的中國選擇這個地方,是因為他的一個名叫椒生的叔祖,在這裡當管輪班的監督。監督是州縣一級的官吏。魯迅一到南京,就先借住在這個叔祖家。魯迅稱周椒生為慶爺爺。慶爺爺中過舉,在周氏家族中稱得上是個重要人物。那個罵魯瑞放腳是想嫁給洋鬼子的“金魚”,就是他的兒子。這父子二人都是視改革為荒唐事的頑固黨。周椒生平時愛穿上面三分之二是白洋布、下面三分之一是湖色綢的“接衫”,長長的兩色綢衫,肥肥的袖子,是忠於傳統的大清官吏的打扮。他是道教信徒,每天早上都要去淨室裡跪誦幾遍《太上感應篇》。為了表達自己的虔誠與仁慈,他還特地僱了一個人,整天挑一副寫著“敬惜字紙”的竹簍,沿街揀著字紙。這個工人還替周椒生上街買螺螄,然後又去放生。每天晚上,慶爺爺都要自省,記功過格,然後才坦然睡下。魯迅到這個大都市裡尋找別樣的人們,遇到的第一個重要人物,就是這個做官的叔祖。這位叔祖,自己在水師學堂裡當官,卻對這種洋務學堂極為蔑視,他覺得自己的本家侄孫,竟窮酸到付不起學費,未能走科舉的光宗耀祖的正路,而到這裡來準備當一名搖旗吶喊的水兵,實在很不體面。為了不給九泉之下的祖宗丟臉,他覺得魯迅不宜使用家譜中的名字,就這樣,他把“豫才”改名為“樹人”。魯迅萬萬沒有想到,身在水師學堂的叔祖,竟是這樣瞧不起學習洋務。
魯迅在學堂裡試習三個月之後,被編入最末的一級的三班,而且是管輪班。這個學堂原有駕駛、管輪、魚雷三個班,此時魚雷班已經辦不起來了。如果能分在駕駛班,將來還可以到艙面上看看雄渾的大海,呼吸大海上的強勁而新鮮的風,管輪的水兵卻只能關在艙底吸著悶熱的空氣,這對於自尊心很強的魯迅是一個打擊。而使魯迅更不滿的是,他補不上二班的缺額,當個三班生總是低人一頭。這個小小的學堂,也是一個小小的等級社會。低班生衣食住行都低人一等。就說吃吧,早餐號一吹,三班生得連翻帶跑地趕到飯廳,然後端端正正地把稀飯和醃蘿蔔嚥到肚裡。而高班生就用不著這樣了,他們可以高臥在自己的床上,等會兒自然有人託著長方木盤,把飯送上門。午餐晚餐更是緊張,高班生一桌六人,坐位都有一定,低班生不得隨意闖入;而低班生這裡卻沒有固定坐位,他們一聽到吃飯的號聲,又須直奔飯廳,在不是高班生所佔據的桌子邊搶個空位,趕緊坐下,才能夠安穩地吃起來。在這種緊張的奔竄之中,高班生自然是可以從從容容的,他們在通向飯廳的走廊上,慢吞吞地、大搖大擺地踱方步,並且將兩臂撐開,活像一隻大螃蟹,走在他們後面的低班生雖然著急,卻不敢繞越僭先,只在高班生的後面老老實實地跟著。一到飯廳,低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