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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蕭玩了一回,跳下車,忽地心生頑皮,又往一人高的渾天儀上跳去。渾天儀中有天球,上刻群星圖景,每顆星都對應天上星辰,梁蕭一腳踩定支柱,一腳踏中天球,天球骨碌碌疾轉,星宿頓時亂了方位。
第三章迷陣無形(4)
花清淵阻止不及,大吃一驚,忽聽一聲厲喝,一道人影如飛般從臺下掠至。將梁蕭劈手抓住,重重擲在地上,摔得他兩眼金星亂迸,掙起一瞧,只見一名老者,黃袍白髮,雙頰清瘦,正向自己怒目而視。梁蕭一怒爬起,揮拳搗向老者胸口,花清淵一伸手,將他拳勢封住,向那人恭聲道:“明老,全是我的不是!您勿要怪他。”
黃袍老者“哼”了一聲,也不瞧他一眼,睨著梁蕭道:“你是誰,竟敢攪亂老夫的渾天儀,哼!若不重新對好,休想下去!”梁蕭背脊隱隱作痛,怒道:“我就不重新對好!”黃袍老者目中精光倏閃,伸手將梁蕭一把拽過,梁蕭還待掙扎,已被黃袍老者高高舉起,厲聲道:“若你不重新對好,老夫便將你扔下去。”
靈臺高約十丈,加上黃袍老者大力一擲,便有十個梁蕭,也要當場喪命。但這小子天生倔強,偏偏擺出寧死不屈的模樣,叫道:“就不對好,有膽就扔呀。”花清淵卻知這老者言出必踐,慌道:“明老,這小孩頑皮,您不要和他一般見識,這渾天儀的事,由清淵來做好了。”
梁蕭叫道:“花大叔,你幹嗎對老頭子低三下四的?”花清淵哭笑不得,但卻屏息凝神,頭不敢抬,手不敢垂,心忖道:“你這孩子,我還不都是為了你。”黃袍老者斜瞅了花清淵一眼,冷笑道:“你越來越不像話了,居然帶著外人,把靈臺弄得亂七八糟。哼,倘若你做了宮主,天機宮怕也要斷送在你的手裡!”
花清淵臉漲通紅,囁嚅道:“明老……明老教訓得是。”黃袍老者冷冷看了他一眼,意態輕蔑,將梁蕭向旁一扔,大袖飄飄,揚長而去。梁蕭爬起來,欲要追趕,卻見黃色人影疾如閃電,隱沒在綠樹紅花之間,不由跺腳道:“花大叔,你幹嗎不攔著他,我要跟他算賬。”花清淵苦笑道:“罷了,這位老先生武功極高,別說是你,我也打不過他。”
梁蕭哼聲道:“方才他抓我那招,雖然快了些,但我有法子破他。”說著錯步揮拳,身子後仰,雙手呈拈花之形,乃是一招“莊周夢蝶”,然後扭身倒翻,跳在空中,化為“雞犬升天”,這招取自漢代淮南王劉安軼事。半空中,梁蕭忽又揮足倒踢,雙掌斜劈,卻是一招“許慎屠龍”。花清淵看了兩招,只覺變化奇妙,果然能夠剋制老者的手法,第三招上的反擊更是凌厲,不由心頭怪訝,待梁蕭落地,問道:“你既然知道破法,為何不能抵擋?”
梁蕭一愕,搔頭咕噥道:“這個……老頭兒出手太快,我腦子轉不過來,手也不及動彈。”花清淵含笑道:“這就是了!所謂一快打三慢,你招式再厲害,卻沒相當的功力;對方只要快過你,你就沒有出手的機會。”梁蕭道:“那如何才能變快?”花清淵道:“那唯有用心苦練了,練到一定地步,自然熟極而流,快慢由心。”梁蕭默然不語,心裡暗下決心,一定要練好功夫,下次也抓著老頭兒,把他屁股摔成八片。
想是這麼想,可經這一折騰,梁蕭也興致索然,無心再鬧,隨著花清淵下了靈臺。二人穿過一片林子,只見前方楊柳青青,擁著連雲甲宅,粉壁曲曲折折,延綿數里;穿過一扇日門,異香撲鼻,滿眼奼紫,花間狂蜂浪蝶,翩翩相逐。
兩人穿過兩道水榭,間或遇上隨從侍女,都對花清淵含笑招呼,並無主從之分,梁蕭心中羨慕:“人人都喜歡花大叔呢,若我有他一半的好脾氣,那就好了。”二人走近一扇月門,但見門首鐫了副對聯,梁蕭一時興起,便念道:“真……俗,嗯,中間是些什麼字兒?”又望左方的石柱皺眉道,“條……心,唔,這人不會寫字麼?”
花清淵忍住笑,道:“蕭兒,這兩行狂草可不是人人寫得出來的。連在一處,唸作‘真水洗塵俗,清音滌凡心’,嗯,橫著那排字,你認得麼?”梁蕭瞅了一眼,道:“心水木……”他自知必定認錯,臉漲通紅,甚覺羞愧。
花清淵嘆道:“這唸作琴心水榭。”梁蕭仔細看了兩眼,只覺這些字大開大闔,全無拘束,竟然頗合自己的脾胃,便又指著對聯下的落款,一字一句念道:“落魂狂生酒書。”花清淵笑道:“這次大致唸對了,但不是落魂,是落魄,也不是酒書,是醉書。”梁蕭得意笑道:“落魂落魄,酒書醉書還不都是一樣。”花清淵一笑,忽聽得門內傳來琴聲,便不再多言,挽著梁蕭跨入月門。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