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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答應。回去一想,鬼母門下雖然法嚴,不許用法力傷害無知常人。但是此法陰毒,如由恩主代掌,對方更想不到,雙方仇恨又深,萬一驟中暗算,忿極遷怒,豁出回山受責,連恩主一齊為仇,如何是好?其勢又不能向對頭告密。再者,我和恩主兩生主僕師徒,一向言出必踐。惡婦雖是兇毒刁狡,我隨她乞討受罪,由於滅消前孽,出於自願,否則照我母親傳授,先前隨時皆可逃走。我夙根未昧,如以此時而論,我比恩主還明白些,自信行事也頗機智,怎會去年已然受害不過,準備逃走,臨時反自吐實,吃她乘我不防,下了禁制,平白多添苦孽?我們已經答應了她,能否使其脫身免死,看她運氣,但我們必須把答應的話做到。
“只恩主安危可慮,越想越愁急,她又看定了我,苦無脫身機會。後來為堅她的信心,免使疑慮,又想不久與恩主異地重逢,便要改邪歸正,特地把所知道的兩件法物獻出。她因我平時一任凌逼,始終倔強,又不肯認她為母;再知我爹對她仇恨越深,留我轉是未來隱患,幾次想下毒手。俱因這兩件邪教法物,非我親傳親授,不能使用一件,並且一害我,立有反應。當時招來好些強敵,就奪了去,也是有害無益,眼釘肉刺偏去不掉。放了我又恐報復,引來仇敵,尋蹤為害。在恨得牙癢,無計可施。本來是她心病,不料日裡還對她譏嘲爭鬧,夜來反是吐口送她,又當需用之際。我最重要的一件就在我臉上,她始終不知,以為今晚脫險之後,便可將這後害除去,一時高興,疏於防範,被我抽空逃走。本定同在上面觀戰,使恩主看回熱鬧。照理,他們兩派邪教拼鬥,未發時,越是平靜無事,再一不按時限,形勢越更兇險。也許今晚月色太好,對方知道左近居民未睡,或是有人夜出未歸,恐被撞上,誤傷犯規之故。現在兆頭大是不好,總算是惡婦一黨又還內行,或者無礙。便恩主今生也是仙福無量,未必會受什傷害,但是目前毫無法力,處此危境,終覺可慮。還是請恩主暫且下去,如見無妨,再請上來觀戰吧。”
沈琇一則憐愛眇女,出於夙因,關心太切;二則心高膽大,一向好奇,難得遇到這等奇事,不捨離開。低聲笑答道:“你都不怕,我還會怕嗎,我雖不會武,頗有蠻力,尋常一二十人,決非我的敵手。這口寶劍,經我常磨,也還鋒利,原是家傳,曾殺過不少人,正可為你壯膽辟邪。”話未說完,眇女低聲笑道:“劍乃人間凡鐵,適想來此行法掩蔽,苦無用具,恰巧現成,所以高興。如用此來對敵,休說辟邪,直是廢物,連膽也壯不了。請想,我一奇醜丐女,恩主又是生有自來,智慧眼力甚高,如非夙世情誼太深,怎會如此垂青,有求必應?實不相瞞,初相見時,我因恩主前因已然遺忘,我雖勉強認出,終是雲泥分隔,只急在心裡,怎敢放肆?如非看出恩主對我恩意更勝前生,也決不敢像此時這樣,想到便說了。還是聽我的好,免我多了牽掛,到時轉難應付。”沈琇雖聽眇女的話,要她下去卻是執意不允。正商說間,眇女口說著話,目光一直注視林外,毫未鬆懈。忽然回手連搖,示意禁聲,另一隻手又朝外指。沈琇起立,卻被阻住,面現驚怖乞哀之容,不忍相強,只得仍舊坐下。好在亭當假山最高之處,只比亭外山石稍低,略微偏頭,便可望見疏林全景。沈琇此時也在外望,並無發現。忽見眇女神色如此張皇,定睛往外一看,就這轉盼之間,林中已有怪事發生。
原來就這應答轉盼之間,林當中空地上忽然冒起三幢二三尺粗,五六尺高,綠陰陰的怪火,火中各端坐著一人,當中一個,正是日間往來溪橋,並向自己打聽丐婦,身穿黃葛短衣的長髯矮胖老頭。脅下夾的一枝短鐵篙,業已插向背上,微露出一點篙尖。另兩人身著黑衣:一個身材高大的和尚,滿臉浮腫,一雙細長怪眼,腫得擠成了一條縫,看去已極醜怪;另一女子,面黑如鐵,身子細長,瘦骨嶙峋,一雙突出的怪目白多睛小,直射綠光,看去直似一具新出土的殭屍,哪裡像個生人。三人中,只她嘴皮亂動,似在說話。方在驚奇,眇女似看出沈琇想聽對方問答,蛇行繞向林外,藏向石後,暗中用手朝前劃了幾下,揚手往外一抓。再掩人亭內,先用另一手連打手勢,意似雙方就快交手鬥法,自己必須去往竹竿下守候,力戒沈琇不可出聲參與,也不可出亭一步,不然彼此均有大害。沈琇見狀,自更信服,雖然膽大,無有畏心,因眇女比完手勢,又跪下苦求,只得點頭應諾。眇女方轉喜容,又打手勢,表示對方說話全可聽到。二次比完手勢,將前抓的手朝沈琇耳際微微一放,果然林外問答全都人耳,清晰非常。
只聽中坐胖子道:“賊婆刁狡異常,日裡我發現她門中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