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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好法;及至趕到一看,樓便建在城上,除了面向洞庭,可以遠捐湖光而外,還沒有所居柳湖因山臨水而建的幾處樓閣來得清麗。尤其洞庭魚米之鄉,水陸要衝,商賈所聚,人煙過於稠密。樓上酒茶客既多紈挎市儈,一味喧語囂雜,酒肉蒸騰,樓下又是千頭蠕動,行人往來,市聲盈耳,噪成一片。照此情形,休說純陽仙人不會再有來此買醉的雅興,便自己也不耐久留下去。倒是湖中煙波浩渺,風帆片片,遠望君山幹二螺黛染煙籠,隱浮千頃碧波之上,遙望過去,令人心曠神怡,果為別處所無。
二人商議了一陣,純陽仙蹤,沓不可尋。水路雖比人行遲緩,卻舒服得多,當地又水行較便,好在隨時可以變計,意欲走上一段水路,稍息來路跋涉之勞。因到得早,時方傍午,在樓上飽餐了一頓,先往街市上賣了點金砂,買了些秋天用的衣物,徑往湖邊包僱了一柏木船。打算由湖口起身,等到了漢陽,或是老河口時,再作計較。此時就便一遊君山。船伕父子二人,人均忠實。小的一個名叫張四,年才二十,從小便煙蓑雨笠,出沒波濤,學會打魚,不論釣網,全都出色當行,人更和氣巴結。近年父子二人才置了一條木船,裝載客貨,不論川湘鄂贛程水,全都去過。也愛遊山,沿途名山大川,多半熟識。一聽客人志在遊覽沿途名勝,甚是起勁,自願為客嚮導。二人聽了,甚是投緣,一路談談說悅,頗小寂寞。
趙霖一面命他直駛君山,隨口詢問山中風景。又問:“久聞呂仙三醉岳陽樓,三湘七澤一帶常有異人隱居或往來,平日可聽人說起過有無此事?”張四笑道:“二位尊客由遠路來,不知這裡的事。我從小便喜往山裡跑,從未遇到過騰雲駕霧的仙人。呂仙三醉岳陽樓,準都知道,也只是說說罷了。就有仙人,也不會理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倒是尊客現在去的君山,日前出過一樁怪事,才隔不多天,也許那人還未走呢。不過也只傳聞,並沒有眼見,不知真假。尊客既然留心訪問,你們讀書官人比我們聰明,如若傳言是真,必能看出幾分。等到君山,我領二位尊客,同去尋他們如何?”二人便問:“是什麼怪事?”
張四道:“君山上面的寺觀甚多,以前本是道士居住,他們多有田產,甚是富足。自從換了朝代,官家專信佛法,他們受人欺凌,日漸衰敗下來。全山幾十所道觀,十九被蠻僧和尚強佔了去。內中只有清虛觀和竹仙觀,因為以前觀主曾到過蒙古,和好些個王公都有交情,恰巧那年蒙兵到湖南時,帶兵的蒙古王正是他前多年所交朋友,得了信,當時接上前去,兩下談得甚是投機,聽說給觀中留了一面鐵牌,才得保留至今。可是近年仍有一些蠻僧看中了觀產香火,前往尋事,打算侵佔,也沒見怎爭鬥打鬧。去的蠻僧和尚不論多兇,有的並有官府相助,事前誰都以為這兩座道觀必不能再保全,結局總是來人偃旗息鼓而去。這兩觀原是一家,觀中道士也很規矩,平常看不出有什麼本領。但即便蠻僧勢大,遇上事,老是不慌不忙,自然化解。人們都說是那鐵牌之力。有人去問觀主王清風,卻說並無此事,來人均是以理遣走。人們自然不信,都當此牌是他保命靈符,故而不肯取出與人觀看,也就罷了。
“以前他觀裡原住有一個道士,穿得又破,也不隨眾唸經,也不問事,偏又好酒如命,終日爛醉如泥。有時出門,一去便是一二年,回來仍住觀內。仗著觀主人好,道士們多半忠厚,不特無人管他,反時常買了整罈好酒送與他吃,聽君山上住的人說,這道士無名無姓,大家都叫他醉道人。在觀中前後住了不少年,總是那個神氣,永不見老。以前時常出觀買醉,有時還到嶽州,在街市上游玩。一日夜裡,觀中正做法事,醉道人忽由外跑回,當著許多體面施主,在殿前發瘋,手舞足跳,亂蹦亂罵。觀主滿臉愁急,只向施主敷衍,並不發話說他。旁邊兩個主事的徒弟見他鬧得太兇,施主們已然發怒,恐有不便,湊近前去,低聲勸了兩句,醉道人先不理睬,忽然大怒,罵道:‘無知業障,你嫌我嗎?我還正不耐煩在這裡呢。’說罷,往外走去,本來他不走,眾人也要打罵趕他。誰知觀主見他一走,卻著了急,高聲大喊:‘師叔千萬留步,弟子還有話說。’立即趕忙追去。經此一喊,眾人才知觀主多年厚待,原來是他師叔。而觀主步履如飛,走得極快,也是初次見到。雖是夜間,那天正是會期,又是熱天,湖上游船甚多,不回去的,均在君山停泊,觀前更有不少賣零吃夜宵的。事後問起,都說醉道人和觀主王清風先後跑出,都是由觀側樹林中往後山走,醉道人跑並不快,可是月色正被雲遮,一晃眼間,再看人已無蹤。過有盞茶光景,才見觀主喘吁吁走回。施主和一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