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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較起來,李東陽李老相閣的不畏權勢、雪中送炭,誠屬難能可貴,可他的支援與同情,卻貧瘠得可憐,不過只限於幾句臨別贈語而已。
“我勸老弟妹稍稍安頓一下,這就帶著姑娘走吧……”
“走?”
未亡人一臉的迷惘,竟似還不曾想到了這一招兒。
“不能在這裡再住下去了……”
他的跟班聽差扶著他暫時在椅子上坐下來。
“老大人的意思……”
“別等著過七期了,走吧,到山西去。”
潘夫人這才忽然明白過來。
這件事她豈能會沒有想過?只是眼前瑣事忙昏了頭,總是定不下心好好想過。老大人這麼一提,她才恍然似有所悟。
“越早走越好,到了山西,見著了洪大人,就好了……你們的交情,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一聽去山西,潔姑娘可就悄悄地垂下了頭。
潘夫人擦了一下眼角的淚,訥訥道:“原說奇書網電子書是明年春上……誰又會知道碰見了這種事……”
說著她可就又淌下了眼淚。
老大人雙手拄著紫藤木的龍頭柺杖,所謂的“八十杖於朝”,雖說如今還早了幾年,卻是承惠先帝的遺囑,這根“龍杖”是他七十大壽時,先帝賜贈,他老人家自受杖日起,便老實不客氣地持之上朝了。
“事非尋常,洪大人理當照顧……這件事還不便張揚,要快。身邊還有什麼得力的人沒有?”
話方出口,老大人也就自知失言。
潘侍郎就算廷杖不死,廷諭已是削為平民,哪裡還能有昔日排場?
“回頭我派兩個人過來,護送你們,一兩天之內,收拾收拾,這就走吧!”
“老大人的恩典……我們母女也……只有拜受……”
潘夫人眼睛一紅,拉過女兒,正要下跪,老大人卻伸出胳膊擋了駕。
接著他在那個跟班的攙扶之下,抖顫顫地站了起來,這就要走了。
為免招搖,老大人的八抬大轎穿門直入,除了四個便服侍衛之外,一班儀仗全然免除。
上轎子的時候,老大人拄著他的“龍頭”拐仗道:
“等著我差來的兩個人……很可靠的兩個人……”
他說:“這件事,不要對任何人提起……要不然你們就走不了啦。”
潘夫人一面收拾著東西,把潘侍郎生前最喜愛的一口傳家古劍由牆上摘下來,轉手交給女兒潘潔。
潔姑娘接過來,用布撣著上面的灰,不禁有些發呆。
她想起了父親生前常說的一句話:
“我家只有這個女兒,這口名劍又要來何用?”
又說:“留著吧,留著作為將來女兒出嫁時候的嫁妝!”
這些話當年聽來只是好玩,有些害羞……這一剎那回想起來,卻似有千鈞巨力,緊緊壓置心頭。
潘夫人似乎發覺到了,瞧著她,微微一笑,有些苦澀的意味,說:“那孩子今年總有二十了吧,不知道讀書之外,練過劍沒有?要不然可惜了這口好劍……”
潔姑娘當然知道“那孩子”是誰,說來他們很小很小的時候還在一塊玩過——如果沒有記錯,他比自己大四歲,現在應該正是弱冠之年。他是洪家的大少爺,下面還有兩個弟妹,他名字叫“洪亮軒”,聽說學問不錯,已經開了科,中了秀才。
原是“門當戶對”的姻緣,父母的意思,明年春上熱熱鬧鬧地辦上一堂喜事,誰知道禍起蕭牆,忽然間發生了這種橫逆,兩家再見面,又該是一番什麼樣的光景?父喪在身,又哪裡還有心情去談論婚嫁?
一想起來,心裡真是煩透了。
門簾子撩起。
老僕潘德進來回話說:“下人們都準備好了,說是要見夫人小姐最後一面才肯走……”
聽見這個話,潘夫人的眼淚,一霎間又湧了出來。
“不見也罷……不見了……”
無力地揮著手,她說:“銀子都發下去了?”
“都發了,二十兩的,十五兩的……還有十兩的,按著小姐的吩咐,都發下去了。”
“還有些客人先生呢?”
“張管事正在開發……”
“告訴張管事,”潘夫人轉過臉看著女兒:“這件事你要自己去一趟,有幾位先生都是你爹多年的老朋友了,要好好說,跪下來給他們磕頭……”
說著她的眼淚可又淌了下來,一面背過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