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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衙役見到被抬出來的葛大爺,癱在竹椅上,身上似乎還有揮之不去的屎臭味,頓時離遠了幾步,問道:“汝家老爺子腦子還弄得靈清否?”
葛芳眉頭一皺,說道:“老爺子只是中風,口不能言,但是意識清醒,方才郎中過來瞧過了,並無大礙。”這回真的是丟臉都到家了,看著門口湊熱鬧的已經是人山人海,葛芳恨不得老爺子就這麼死了算了。
衙役點點頭,問道:“葛老爺子,咱們是縣太爺派來詢問糞缸爆炸一事。”
說這話的時候,就連衙役自個兒都嘴角不自然地抽動了幾下,終究還是憋住沒有笑,“您老若是聽得明白,就眨眨眼。”
葛夜年癱在竹椅子上,眨了眨眼,憋屈得老淚縱橫。這叫什麼事,拉個屎都能被崩著,這也沒誰了。
“那好,爆炸的時候,茅坑邊上有人否?若是有,你眨眨眼,沒有就把眼睛閉上。”
葛夜年下意識地將眼睛閉上了。衙役沉默了,這若是有人搗鬼,那周圍都沒有人,誰會搗鬼呢?他轉過頭朝人群掃去,“你們當中誰是瞧見這樁事的目擊者?”
人群裡嘰嘰喳喳,聊得都是不著邊際的話。
有說葛夜年平日裡燒香拜佛不夠,動怒了土地爺的,也有說葛家風水不好,動了太歲,才會遭此一劫,就是沒有人說正事兒。
衙役皺著眉頭,道:“看來是一場意外了。葛大秀才,我們也是盡力了,事發之地某家也去檢視過了,並無異樣,只能怪老爺子命犯煞星,終有一劫吧。”
葛芳眼角抽動了一下,哪裡是檢視,就隨便瞥了一眼,那也叫檢視?
顯然衙役也從葛芳眼中見到了不屑之色,翻了翻白眼,這一堆大糞,難道還讓灑家去掏糞?
“若是沒什麼事,某家就告辭了。縣太爺那裡,某家會如實稟告縣太爺。”
“等等。”葛芳有些不甘心地說道,“這裝汙穢之物的大缸,如何會無緣無故地爆炸?”
衙役古怪地瞥了眼葛芳,顯然很佩服這位讀書的講究人,居然能夠將糞缸說得如此文縐縐,便道:“這有什麼,年久失修,很有可能就自然而然的裂開來了。”
葛芳終究是讀過書,有些腦子,說道:“若是自然而然的裂開來,那就罷了。然而當時全村都聽到了驚天巨響,試問差爺,這大缸爆炸,一定是有人從中作梗,請差爺明鑑吶!”
“作梗?這老爺子自個兒都說四周無人了,難不成是巫師做法害得?你們最近得罪過什麼人沒有?”
“家父平日與人為善,樂善好施……”葛芳說這話的時候,門外一陣噓聲,他便咳了咳嗓子,有些害臊地道:“應該沒有仇家上門報仇的可能。”
衙役瞥了眼葛夜年,見到那臉上的淤青,憑他多年的經驗,道:“不對吧。老爺子這臉上的淤青,應該不是摔傷所致,這麼大年紀了還和別人動手?”
葛家老小瞳孔一縮,異口同聲地驚呼道:“林嵐!”
一邊中風的葛夜年忽然咿咿呀呀地嚎啕大哭起來,彷彿要將受到的屈辱統統哭出來才罷休。
……
……
葛王氏將新碾好米的米倒在竹篾上篩著。
見到在一邊幫忙劈柴的林嵐,有意無意地說道:“葛老太爺中風了。”
啪!
柴被劈成兩半,林嵐眯著眼笑道:“沒死啊!”這老東西死沒死他早就知道了,只是懶得去提他。中風了更好,省得再蹦躂了。
“你這話說的。嵐兒,這事情你摻和沒有?”
林嵐重新立起一根柴,道:“娘啊,你都已經問一百遍了。那時候我正和阿六他們賭錢呢。喏,這五十文錢您收好了。”
葛王氏臉色一凝,放手手中篩米的竹篾,順手拿起靠牆的笤帚,“混賬東西,竟然和那些賭鬼為伍。”
林嵐沒反應過來,被葛王氏狠狠抽了一棍,趕緊跳到了一邊,苦笑道:“娘啊,孩兒沒賭多少,小賭怡情,小賭怡情,這不是贏錢了嘛。”
“將你這髒錢拿走!”葛王氏眼淚汪汪地看著林嵐,“從小盼著你好。家裡窮,供你念私塾,不是讀書的料子也罷,安安心心尋個活計,你呢!竟然給我去賭錢,跪下!”
葛王氏拿著笤帚使勁抽著林嵐。然而才抽了兩下,便心疼地將笤帚扔在一邊,坐在門檻上嚎啕大哭,“如海啊,秀兒對不起你,沒有將咱倆的骨肉撫養成才,倒是讓林家的墳頭生了根毒草,他日泉下相聚,我該如何向你交代!”
跪在一邊的林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