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荊斬棘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操心,他沒有別的話可說。
“一間房怎麼夠?怎麼住?自從吾嫁給你,吾孃家來過人沒有?為什麼?你就沒有想過?吾爹來了,你還強留他住下來過夜,你讓他睡在哪?你以為吾爹就那麼傻?他看不出來你是嘴上的禮貌?就這麼巴掌大的地兒,一人放個屁,全家人要臭大半天!他不知道你是嘴上客氣客氣的?所以,要造起碼就得造四間!”女人的算盤歷來是最具體最實際的。
西邨父親悶著頭,不敢回嘴。
“他爹,吾翻來覆去地想過了,吾們有二個兒子,二個女兒。女兒是幫別人家養的,早晚是要嫁出去的,不會留在家裡佔地方。二個兒子一人一間就得二間,吾們老兩口還不得一間?這樣就要三間。總要留間客房吧?還有,糧食放在哪兒?柴草堆在哪裡?灶間按在哪?吃飯的桌子放在哪?西邨喂的羊總要給它砌個羊圈吧?這樣算下來,起碼要造四間大屋,再造一個廚房、一個豬圈和羊圈。”
聽她的話,西邨爹知道妻子是早有盤算。女人嚒,她們的想法都是很現實的,對家的概念比較具體,對生活方面的考慮要比男人精明得多。
“西邨娘,你沒有看到土改那年東村橋莊的黃老郎中家的房子被分掉了?就是他的房子太多,太高,又是樓房,才被分掉的,到頭來自己住到他以前的牛棚裡。再說了,那些打劫的強盜找誰?專找房子高、房子大的人家!在他的腦子裡,高房子、大房子一定是有錢人,他才不管你高房子裡面住的是什麼人呢,先破了門再說!你安穩嗎?所以呀,房子是要有的,但不能砌得太高,更不能太多。否則,樹大招風,有人會眼紅的。”
也難怪西邨娘有那麼些想法,都是受了丈夫的影響。早先幾年,西邨的爹就在妻子面前許諾,一定遵照他父親的遺願,不但把茅草房翻蓋成磚瓦房,而且肯定要造高出西村所有人家的房子。他的目標是瞄準了東村橋莊黃甲祺黃老郎中用糯米漿摻石灰再加紙筋砌的紅門百葉窗的高樓,數量上他是有自知之明的,他比不上黃老郎中,造四到五間就夠了。
他也算過一本賬,只要他堅持不懈地開荒種地,把屋後三十多畝的荒地全開墾出來,種滿了北瓜、山芋、蕎麥、黃豆、綠豆、赤豆、芝麻,對,再多種些芝麻!老輩的人都說:“若要發,種芝麻”。芝麻收益高,賣得出價錢。這樣,一家老小的吃、穿、用就不用愁了。與此同時,再堅持不懈地做鷂子、扎花燈,用不了多少年,攢夠了錢就能造房子了。
可是,土改那年,他目睹黃老郎中的房子全部被分了個精光,自己落得住進牛棚的下場,他的心冷了。他想,朝代變了,孫大炮孫文首創的“平均地權”政策到了**手裡變成了“均田地、均貧富”的口號,變得更徹底更現實,誰都別想多佔土地、多造房子。即便你節衣縮食、挖空心思花上幾代人的心血造起了高樓,到頭來還是一場空,回到貧窮的原點。何苦呢?還是古人說的好:房子不在多夠住就好(其實,他把古人的話記錯了,他也沒那個文化理解原話。原話是:“室雅何須大,花香不在多”)。
不知不覺中,西邨父親違背了他父親的遺囑,也把自己造房子的計劃悄悄修改了,變成現在對妻子說的那一番話。
如果非要問他真的就是怕房子造高了、造大了會與黃老郎中一樣被人分掉?也不是的。他也想住寬大高敞的樓房。平心而論,他覺得要實現計劃,實現他父親的遺願,談何容易!
“你這是給自己的無能找理由!要造就造磚瓦房。你看吾們現在住的茅草房,四面透分,那扇大門連手指頭都能伸得進。又矮,你們男人進門都得彎腰低頭;又悶,總覺得上面的屋頂要壓下來一樣,讓人透不過氣來!宋樹根走過去的時候那種眼神就是瞧不起的樣子,就是笑話吾們無能,吾看了像是有把刀子插到了吾的胸口。磚瓦房就不同了,不透風,地上乾淨,高大敞亮,透氣,透光,別說自己住著舒心,就是村裡的人,像樹根這種勢利眼的人,還敢小看你?人活得要體面,就要爭口氣。吃的上面能省,吃大米也是度日,吃北瓜也餓不死,省下錢多買幾塊磚,把房子砌高一點;穿的上面也要省,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大的改了給小的,小的穿破了改尿布、納鞋底,這錢不是又省了?你再辛苦幾年,多做些鷂子,讓西邨幫你出去賣,磚瓦房不就早日造起來了?”
“娘子真是好計算!吾不是不要房子,只是說不要造得像黃老郎中家那麼高。好,就聽你的。跟你說,要造就用糯米漿摻石灰加紙筋砌的磚瓦房,那牆壁可就結實嘍,千年萬代都不會倒塌的!”西邨父親不想掃妻子的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