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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頭都不用抬頭就自動自發聳著肩膀遮蔽從病房內投射出來的威迫,張泉這才察覺他還扶著丁香的手臂,嚇得胡亂丟掉手中的燙手山芋:“呦,唉呦你這手沒事了嗎?剛剛有沒有撞到哪裡?需不需要我再替你看看……”
丁香冰冷得甩開張泉,用眼神狠狠得甩了他一個耳光,轉頭就走。
張泉有口難言,伸手拍掉滿鼻子灰,轉頭又上趕著迎接杜孝之面無表情的虐待。
“呃……你,他,呃現在又是在演哪一齣?您大爺行行總先知會我一聲好讓我調整一下情緒。”說完又探頭眺望走廊的盡頭:“他就這樣走了?你對他說了什麼?還是做了什麼?還是都沒有把人氣跑了?還是都有把人氣跑了?”
“你還待在這幹嘛?”
“誒?”張泉愣住,雖然完全不懂杜孝之在想什麼,但好歹跟了他那麼久,很多事情盡在意會,說好聽點是默契難聽點就是奴性,張泉連忙大力搖擺尾巴打哈哈道:“我這就去送丁少啊。啊那,誒……那這邊這個……”
“出去。”
張泉完全不放心,杜孝之面色不善,他可不想再看到什麼需要報警的狀況,雖然說這裡是醫院裝置很齊全……
“他真的沒事,至少現在沒事。我先跟你說這裡是醫院喔,要是出問題出面倒楣的是我,你可別趁我不在的時候幹什麼啊。”
杜孝之再次親眼見識張泉的瞬間消失的美技,心想當初讓他閒散在醫院威風八百得數鈔票,實在太屈才了。
病房的門又在一次阻絕與外界的聯絡。
“你都聽到剛剛的話了?”
餘時中睜開眼睛,身體微微顫抖,不是因為房內的低溫,而是他的脖子被男人下了力氣狠狠掐住。
“說話,這應該不用我來教你。”杜孝之柔聲道,他用虎口捏起餘時中的下巴,力道不是很大,青年還是順從他的手勁抬起上半身,因為恐懼。
餘時中收起忡怔,冷冷瞥向杜孝之,又大又圓的貓眼承載不動他的憤怒而輾成兩彎弦月的弧度,似湖中月映,浮動淺淺一層刀光劍影。
“你想聽我說什麼?你還想教我什麼?”
“很多。”杜孝之深不見底的眼眸中藏有試探、驚豔、期待,和濃重的慾望,男人沙啞的氣音湊到餘時中的耳邊,鼓動青年魔怔般失序的心跳:“譬如,要怎麼爭寵。”
爭你他媽的寵,餘時中氣得渾身發抖。
他要跟高秀明說什麼?說丁香和杜孝之根本還攪和不清,叫他不要再因為丁香陷落那團渾水?但大哥分明知道啊,他就是知道但還是願意為丁香付出,他就算把今天的對話跟高秀明說又有什麼意義呢?
這個男人只是一遍又一遍得告訴他,用慘酷的事實烙印他,要他用肉做的心血淋淋得記住醜惡的燙痕有多痛,用最直接又最疼痛的方法讓他看清楚,自己在高秀明心中,只是個舉無輕重的存在,塵埃一般,揮之尚嫌多此一舉。
難道,大哥以前對他的那些好,都只是因為他這張容貌嗎?所以遇到跟他略微相似,卻遠比他更漂亮更溫柔的丁香,大哥就義無反顧,再也不需要他了嗎?
人人都說救命之恩,當湧泉以報,以身相許,但高秀明對他不只是救命之恩,他要怎麼回報。
“你在想什麼?”
餘時中抬起眼皮,死死盯著眼前凌虐他玩弄他的男人,頓時憤怒、仇恨、屈辱和報復等情緒凌駕他所有的理智,他只要一想到所有強加在他身上的侮辱和暴行都是因為他這張該死相似的臉,就不顧一切想把父親留給他的容貌破壞殆盡。
他也的確這麼做了,餘時中瞄到杜孝之西裝口袋上的鋼筆,瞬雷不及掩耳搶過來,拉開筆蓋就拿銳利的筆尖往臉上劃。
當然沒能得逞,早在餘時中眼神不對時,杜孝之當即揮開餘時中握住的鋼筆,反手扣住餘時中的雙手,把人翻轉了一面壓進床鋪裡。
“你做什麼?嗯?”杜孝之難得氣急敗壞:“膽子長進了是吧,在我面前也敢傷害自己的臉?”
餘時中悶在被單裡鑽出半張臉,氣笑道:“你不是最喜歡傷害我的臉嗎?動不動就咬開我的舊疤,我再弄出幾道,你不開心嗎?”
“你聽好,永遠不準再傷害自己的臉。”杜孝之壓低嗓音,彷佛嚴厲的父親循循善誘教育自己的孩子:“要弄出傷口,也是我弄,我不准你破壞這張臉。”
“憑什麼?”餘時中勃然大怒,奮力掙脫杜孝之的壓制:“憑我長的像丁香?我恨透這張臉了,我不想要了,你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