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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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坐穩,抱著懷兒試探地問孫大嘞嘞“得賠多少”。
一個老闆子搶著說:“眼下買一匹拉腳的馬,少說也得兩到三石高糧;五兩銀子才能買一石來高糧。三掛兒的馬車,少說也得四十兩銀子。”
屠太太想到了不打發回老闆子,丈夫遺體會“剁碎了餵狗”,哭喪著臉說:“老爺遇難,他帶的銀兩都被紅鬍子搶去了,我哪裡賠得起這麼多!可……也不能讓你們把老本兒都搭上了,大車給二十兩、小車子給十兩吧——你們若不認頭緒,就等著官府斷吧。”
那四個老闆子哪裡等得起?而且害怕官官相護,落個“待捉到強盜追回髒物”,便咬牙認了倒黴。
打發走了老闆子,屠太太抹起眼淚兒,請孫捕頭幫助應付天外飛來的橫禍。孫大嘞嘞想起是屠知縣把自己提拔為捕頭的,便忍著飢餓疲乏出主意說:“請太太立馬去新民府衙報案;小人豁出命陪少爺去運回老爺屍身,再花銀子從馬鬍子手裡贖回老爺‘六陽之首’——說啥也得讓老爺全枝全蔓地回老家呀……”
屠綿聽了,連搖頭帶扭屁股,怕把自己“送去給紅鬍子當肉票”。屠太太覺得兒子腦袋不糠,顧慮得有道理:紅鬍子沒劫到大宗銀兩,十有*會拿老鬼的屍首當釣餌。老鬼的屍首當然重要,運回來可也不能再還魂;兒子若被綁去了,不贖回來老屠家可就斷了後……若落了個兩隻手爪子空空的,老鬼那塊臭肉可當不了銀兩派用場!於是,屠太太擠了一陣眼淚疙瘩兒,有氣無力地說:“我現在哪裡還邁得動步兒?老爺是命官,朝廷對他的事兒不能不管。孫捕頭,你陪少爺去趟這裡的知府衙門吧。”
孫大嘞嘞正想出去喝點兒酒,提提精神,便陪著屠綿匆匆地離開了客棧。
屋裡空空蕩蕩,屠太太心頭兒悽悽冷冷,渾身軟軟懨懨,想到炕上倒下歇歇。回到了東屋,她發現如雪不知什麼時候,側歪到自己這屋的炕上,昏昏沉沉睡著了。屠太太立刻像眼睛捱了針扎:這個小狐狸精一進屠家門,自己才剛過四十就夜夜守起了空房……她心頭的妒火苗子,“騰”地躥了起來……
一個人,突然遭遇到巨大地打擊,會跌向深淵般因無奈而絕望,在那轉瞬間放棄了追求也忘掉了恩怨;可一旦有了轉機,便會拼命地掙扎、無情地報復。而對一個女人來說,最難控制的是妒火,一燒起來便會無忌無悔的瘋狂。
所以,屠太太一聽說丈夫喪命了,立刻像窩瓜葉子捱了霜,蔫得坍了架兒,沒了精神頭兒,身子出溜到了地上。孫大嘞嘞請她掏腰包賠償老闆子的車馬,就像對她劈頭蓋腦地潑下了一瓢涼水,使她想到了懷裡揣著的銀票金條,才清醒起來,恢復了冷酷吝嗇。現在她看到了如雪,完全沒注意到如雪臉上的汗漬和身上的塵土,卻彷彿又看到了她在撒嬌獻媚,勾引丈夫替她寬衣解帶……她恨得咬牙切齒,氣呼呼地從盤龍髻上拔下一根銀簪,惡狠狠地朝如雪大腿根兒猛紮下去。
如雪“媽呀”地狂叫了一聲,坐了起來;她一看到眼前的太太兩眼瞪得溜圓,黃板牙銼得咔咔山響,恨不得把自己一口吞下肚子裡去,哪裡還敢再喊?她骨碌到地上跪倒,把捂住臉的雙手貼到地上——怕太太把臉扎出豹花點兒,那就一輩子沒法兒仰起臉來了。屠太太又在她背上紮了五六下子,好像解了一些恨,便坐到炕沿兒上,張口“妳這個掃帚星”、閉口“妳這個賤婊子”罵了起來。等她罵累了,又想到知府可能會派人來安慰自己,這才罵道:“你這個小賤×,趴著不動放那門子臊?那個死鬼這輩子沒法再替你仗腰眼子了!還不滾起來,去打盆水伺候老孃洗洗臉,幫老孃換上套兒素色衣服。”
可從知府衙門回來的屠綿,一席話好像把他媽推進了冰窟窿,冷得直打腮幫骨。知府並沒有接見他們,只打發了一個師爺出來敷衍了一會兒。那位師爺還算挺有耐心,聽完了稟報,還客氣地說了一句“請屠少爺節哀”。可接著卻說:“案發新民府境外,本府無權越境辦案。請屠少爺速去開原縣衙或法庫撫民廳同知衙門報案”。
屠太太自言自語地說了句“他們咋這麼冷落人”。孫大嘞嘞嘆氣說:“唉!得怪咱們沒孝敬銀兩。”屠太太心頭一顫,暗下嘆息:老話兒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想不到轉眼間就應到了我的頭上!那老鬼活著時,千方百計往自己口袋兒裡劃拉銀兩;他一死,別人就盯上了他留下的積蓄……我若忍痛割下塊肉,喂喂這些狠心賊,他們會不會真心實意替我推磨呢?便問孫大嘞嘞說:“我身上還有百八十兩銀子,送上去他們該不會再推拖不理了吧?”
孫大嘞嘞沒想到知縣太太竟然想要拿蝨子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