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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我的身份,不能沒有臉面。這麼大個西安城,想騎在我脖子上的人太多了。”
沈蘭忐忑著點點頭。
馬志賢帶著幾分安慰:“你放心,查明之前,我不會為難武伯英,畢竟我們兩家,有世交的情誼。”
“那我能見見他嗎?”
“不行。”馬志賢斷然拒絕,低頭看看手中的信紙。齊北的行書有幾分功力,最後一行寫著——不許探視,免傳訊息。
性格柔弱的主婦沈蘭被形勢所迫,開始拋頭露面,幾天來找遍了自己能想到的關係。硬著頭皮四處央告,卻沒什麼效果。別人一聽馬志賢的名字,就和接到一個燙手山芋般,忙不迭推辭。沈蘭還去找了九哥楊虎城,楊拒而不見,讓衛隊長王梅玟捎給她八個字——咎由自取,好自為之。事情毫無進展,沈蘭的心都涼了,進了軍特處的監獄,就算不死也要蛻層皮。
武伯英所在的監房,是禁閉所中最黑暗的一間,這是特意安排的。除了透氣孔射進來的一點光亮,屋頂那盞鐵絲網包裹的燈泡,從來就沒亮過。透氣孔太小,屋子充滿了木便桶散發出來的汙穢氣味,武伯英久居鮑魚之肆,已經不知其臭。從透氣孔裡的日月更替判斷,自己進來已經六天了。六天來沒人和他說過一句話,他嘗試著與送飯的看守和換便桶的雜役交流,可他們都充耳不聞,視而不見,沉默快捷地做完事情,又沉默快捷地出去,厚重的鐵門又被“咣噹”關上。這也是特意的安排。
既沒人提審,也沒人過問,武伯英時間太多,也想得太多。想過去的父親和二弟,想現在的奶奶和沈蘭,想將來的方向和前路,腦子煩躁成一團亂麻。比黑暗更可怕的是寂靜,經常能聽到耳朵裡血液流動的聲音,夾雜著脈搏的聲音,如同敲打著鑼鼓,有重有輕,節奏單調。沒有菸捲,連煙味都聞不到一絲,如果有根紙菸,能深深吸上一口,如同快刀一樣進入肺部刺激大腦,也許那堆亂麻就沒有如此叫人幾近瘋狂。
武伯英既不傷害草堆裡土生土長的跳蚤,也不為難從透氣孔進來空襲的蚊子。跳蚤放肆啃咬帶來的痛癢,有意想不到的功效,可以稍稍減輕精神痛苦。蚊子無所顧忌的鳴叫,可以些微轉移注意力,將無底深淵中的思緒撈回半縷。
沈蘭想見丈夫一面而不得,黃秀玉卻出乎意料地來訪。牢門開啟之前,屋頂的電燈第一次被打亮了,武伯英難以適應這久違的光明,眯起了眼睛。接著黃秀玉就出現了,如同一個突然降臨的仙子,帶來了光明,渾身散發著柔和的光暈。
牢門復又關上,只剩下兩人四目相對,沉默無語。黃秀玉站在那裡,不知該說什麼,看著頭髮蓬亂、臉面汙髒、鬍子拉碴的心上人,心情複雜得難以言表。武伯英靠牆坐著,目光上移盯著屋頂的電燈泡,似乎在享受難得的光明,一副油鹽不進的表情。
“現在不是你找麻煩,而是麻煩找你。”黃秀玉哀其不幸又怒其不爭,“不管是不是他們使壞,你惹了不該惹的人。馬志賢你也知道,他這幾年的作為,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殺人如麻。他可不管你是不是被陷害的,殺了你才能後快。”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潛伏·1936》 第六章(3)
武伯英擺眼看看她,徐徐問:“齊北讓你給我帶了什麼話?”
“他說,現在只有他能救你。只要他說話,你就能活,不然就是死路一條。但是,你必須接受他的任命,這樣釋放你就有了合理的解釋。黨調處西安特務科科長,受命處決破壞國計民生的馬老三。”
武伯英默默聽著,沒有表態。
黃秀玉接著問:“知道我怎麼來的嗎?”
武伯英看著她,還是不言語。
“我坐齊北的車來的,他送我來的。”
武伯英有些詫異:“他人呢?”
“在蓮湖的涼亭裡,和馬志賢說話。”
“馬志賢也來了,你的面子不小。”
“哼,就因為這個,你看不起我?”黃秀玉冷笑了一聲,放棄了矜持,“沈蘭是個好女人,但是她不適合你。你很不一般,但是懷才不遇,如有貴人扶助,前途將無可限量。你需要一個像我這樣的女人在身邊,一個能全方位幫助你的女人,而不僅僅是一日三餐,生養子女。我覺得我就是那個女人,我將盡我所能,來幫助你成就一番事業。”
武伯英不願直接拒絕,委婉問:“那把沈蘭怎麼辦?”
“也許我在西歐那麼多年,思想西化了,有些話,我再也憋不住了。你們不和諧,誰都能看出來,與其兩個人痛苦,不如各自尋找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