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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客為恥,直到發現這樣的訊息在緝私隊不僅討嫌,簡直就是多餘。
愛麗絲·曼弗雷德做得一手好針線,白天會應人家的請求去做活,晚上再到米勒姊妹那兒接小女孩回家。這時候,三個女人在廚房裡坐下,一邊喝著“潑斯吞”,一邊針對“死到臨頭”的徵兆哼一聲、嘆口氣:比如,不僅是腳踝,連膝蓋也完全露出來了;嘴唇抹得像地獄之火那麼紅;把火柴桿燒黑了塗眉毛;手指甲上染了血——你都分不出哪個是野雞哪個是媽。而男人們,你知道,他們對著任何一個過路的女人肆無忌憚地大聲說出來的東西,是不能在孩子們面前重複的。她們還拿不準,可她們懷疑那些舞蹈肯定是齷齪得不得了,因為音樂隨著每一個主顯靈的季節的更替變得越來越不像話。以前那些發自頭腦、充實心靈的歌曲現在下作得令人髮指,掉到了腰帶和皮帶扣以下的地方。歌越唱越粗俗,音樂最後下作到了你必須關上窗戶、忍受夏天的酷熱的地步,而穿著襯衫的男人們卻靠在窗戶框上,或者聚集在房頂上、衚衕裡、門前臺階上和親戚的公寓裡,演奏那種象徵“死到臨頭”的下作東西。要麼就是一個女人,肩上扛著個娃娃,手裡拿著平底鍋,唱著什麼“向我的枕頭求得安慰,那裡曾睡過我甜蜜的男人……多麼久啊,多麼久啊,多麼久啊”。因為你在哪兒都能聽見它。即使你住在愛麗絲·曼弗雷德和米勒姊妹所在的克利夫頓小區,每隔一百米就有一棵六英尺高、枝繁葉茂的樹,安靜的大街旁停了不下五輛小汽車,你還是能夠聽見它,而它對她們照看的孩子的影響是顯而易見的——他們歪著腦袋,扭起了可笑的、還未成形的小屁股。
爵士樂 第三章1(2)
愛麗絲以為那種下作的音樂(它在伊利諾伊比在這兒更糟)跟那些在第五大道上游行示威的沉默的黑女人、黑男人有關,他們對聖路易斯東區的二百人死亡表示憤怒,其中有兩個是她的姐姐和姐夫,在暴亂中被打死了。這麼多白人被殺,報紙都不願報出數字。
有人說暴徒是曾在全膚色部隊打過仗的心懷不滿的退伍兵,YMCA拒絕為他們服務;他們這兒那兒的到處都是,回到家鄉又趕上了白人暴力活動,比他們入伍時還要激烈,不像他們在歐洲打的戰役,在國內打仗既殘酷又完全沒有榮譽。還有人說暴徒是些白人,被南方黑人湧進城市、找工作、找住房的浪潮給嚇壞了。有幾個人想了想說,對工人的控制是多麼完美,他們(像桶裡的螃蟹,不需要蓋子,也不需要棍子,甚至不需要監督)誰也不能從桶裡出來。
然而,愛麗絲相信自己比誰都更知道真相。她的姐夫不是退伍兵,而且在大戰以前就住在聖路易斯東區。他也不需要一份白人提供的工作——他擁有一個檯球廳。實際上,他甚至沒有參與暴亂;他沒有武器,沒在大街上跟人狹路相逢。他被人從一輛有軌電車上拖下來活活跺死了。愛麗絲的姐姐聽到了這個訊息,就回到裡家儘量忘掉他內臟的顏色,這時,她的房子被點燃,她在火焰中被燒焦了。她惟一的孩子,一個叫多卡絲的小女孩,在馬路對面的好朋友家睡覺,沒有聽見救火車從街上呼嘯而過,因為人們呼救的時候它沒有來。可是她肯定看到了火焰,肯定看到了,因為整條街都在叫喊。她從來沒說過。沒說過任何關於這件事的話。她在五天之內參加了兩次葬禮,從沒說過一句話。
愛麗絲心想:不對。不是世界大戰和心懷不滿的退伍兵;不是聚集起來要工資、擠滿了大街的成群結隊的黑人。是音樂。骯髒、下作的音樂,女人們唱著,男人們彈奏著,男男女女都隨之起舞,要麼無恥地緊貼著,要麼就發了瘋似地分開跳。愛麗絲深信這一點,米勒姊妹在廚房裡吹著杯子裡的“潑斯吞”時也這樣想。那音樂淨教人幹不理智、不規矩的事。光是聽見那音樂就跟犯法沒兩樣。
第五大道的遊行中一點那個東西也沒有。只有鼓聲,還有黑人童子軍在向戴草帽的白人散發說明傳單,這些人需要知道冰冷的面孔已經知道了的事情。愛麗絲撿起一張飄向人行道的傳單,讀了上面的話,在路邊石上換了換支撐腳。她讀一遍傳單,看一看多卡絲;看一看多卡絲,再讀一遍傳單。她讀的那些話好像很瘋狂,不著調。有個什麼巨大的裂口直插在字跡和孩子中間。她瞥過來看過去,費力地找著某種聯絡,找著能縮短默默凝視的孩子與含混瘋狂的文字之間距離的東西。這時,突然間,彷彿一根救命的繩索拋來,那鼓聲跨過了這個距離,把他們都聚攏起來、聯絡起來:愛麗絲,多卡絲,她的姐姐和姐夫,童子軍和冰冷的黑麵孔,在人行道上和上面視窗裡看熱鬧的觀眾。
在第五大道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