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爵士樂 第二章2(1)
瑪爾芳獨自一人跟報紙和印在小書裡的別人的故事生活在一起。她不在班上把辦公大樓打掃得一塵不染的時候,就把書上的故事和她對周圍人們的敏銳觀察捏合在一起。很少有什麼能逃得過這個在晚上六點鐘逆著車流搭乘電車的女人。她檢查有權有勢的白人男子的廢紙簍,察看他們桌子上女人和孩子的照片,聽他們在樓道里談話,聽衛生間裡傳出的笑聲好像她的氨水瓶中冒出的煙霧一樣滲到掃帚間裡。她檢查他們塞在椅墊下面、塞在文字印成兩欄的書籍後面的長頸酒瓶,然後再把酒瓶重新放好。她知道誰對正義和女人內衣有著同等的嗜好,誰愛著自己的老婆,誰又跟別人共享老婆。知道誰跟兒子打架,從不跟老子說話。她一點一點地從樓道往他們的辦公室裡湊,而他們打電話的時候從不捂上聽筒讓她走開,就是加班加點幹所謂“正經事”的時候也沒有把聲音壓低成機密的竊竊私語。
可是瑪爾芳對他們並不感興趣;她只不過是注意到了。她的興趣在街坊鄰里那兒。
“甜甜”把名字從威廉·揚格改為“小凱撒”之前,在130街偷了一個信箱。找的究竟是郵件、現金還是什麼,瑪爾芳不得而知。她把他從七歲起一直帶大,養成了一個誰都沒料到的規規矩矩的外甥。起碼在白天是。可是,瑪爾芳晚上六點鐘到凌晨兩點半上夜班的時間裡他都幹了些什麼,她無從知道;別的事情,她是在他去了芝加哥、要麼是聖迭哥、要麼就是個叫什麼哥的城市之後才發現的。
她的一個發現解釋了她的食品袋的失蹤——她洗淨疊好放在皮包裡、去集市時帶的那個二十磅鹽袋子。她在“甜甜”房間的暖氣片後面找到它的時候,裡面裝滿了沒蓋郵戳的郵件。她翻看的時候,第一個衝動就是把它們重新疊好、封好,趕緊投進信箱。可到頭來,她卻一封一封地讀了起來,包括“甜甜”還沒費心撕開的那些信。除了辨認簽名還有點樂趣,讀信最後變得索然寡味。
親愛的海倫·摩爾:問候海倫的健康;就寫信者自己的健康作答覆。天氣。騙人。保證。愛。然後是簽名,就好像海倫信收得太多,那麼多的親戚朋友她都想不起來了似的,用斜體字把她或他本人的名字簽得老大:你的忠實的姐姐,某某太太;或者是,愛你的父親L·漢德森·伍德沃德,於紐約。
其中有幾封信需要瑪爾芳來做點什麼。一個職業學校的學生給一所法律函授學校寄了一套申請表,信中附了需繳納的一塊錢,現在卻不見了。瑪爾芳沒有多餘的一塊錢給麗拉·斯賓塞交入學金,可她卻擔心那個姑娘要是沒當成律師,這輩子只能繫著圍裙打工了。於是她動手往信里加了一張紙條,上寫道:“我眼下沒有一塊錢,不過一旦得知您已收到這份申請表並且同意接收我,我就會有錢繳付,如果到那時候您告知我您還沒有收到而且真的需要。”
她讀到溫瑟姆·克拉克寄往巴拿馬的信時感到很難過,這個女人向她那在運河區工作的丈夫抱怨他給她寄的錢微不足道、不夠花——錢少得可憐,她只好放棄她的工作,帶著孩子回巴貝多去。瑪爾芳能感覺到生活之牆向著那個女人的手掌壓將下來;感覺到她雙手亂敲一氣敲得生疼;她的屁股叫那一窩小孩子給墜住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她寫道。“我做什麼都沒用。姨媽對什麼事都大吵大鬧。我受不了啦。孩子們也像我一樣難受。你寄來的錢不夠我們花的。我們在這兒都快淹死了,還不如回老家淹死好,那是你母親、我母親和大樹的故鄉。”
哦,瑪爾芳想,她在夢想巴貝多的大樹嗎?比公園裡的那些還大嗎?那肯定是叢林了。
溫瑟姆說,“很難過你的好朋友在大火裡燒死了,為他也為你祈禱,怎麼白人一在哪兒幹大事,哪兒就有這麼多黑人死去呢。我猜你會想這不是大人提的問題。你有什麼別的東西就隨便寄點到溫得厄姆路來吧,從現在起再發兩回工資我和寶寶們就搬走了。桑尼說他有擦皮鞋掙的錢作他自己的路費,所以什麼都別擔心,好好保重吧。你最親愛的妻子溫瑟姆·克拉克太太。”
爵士樂 第二章2(2)
瑪爾芳不認識埃治庫姆大道300號街區的溫瑟姆或其他什麼人,儘管那裡有一棟樓裡住滿了有錢的西印度群島人,他們不跟人往來,從他們視窗飄出的佐料味她也聞不出是什麼。現在的問題是得讓溫瑟姆要動身的訊息趕緊傳到巴拿馬,兩次工資早就發過了,可別讓更多的現金匯到埃治庫姆,讓那個姨媽拿著;誰知道呢,如果她真像溫瑟姆說的那樣可惡(偷偷往孩子們的牛奶裡摻水,因為那五歲的孩子不會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