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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還好,只斷了四根肋骨、一隻手臂,內臟沒問題,脊椎也沒有損失,有輕微的腦震盪,不會影響記憶力。噢,我的主,這腳背是怎麼回事?”
“穿木靴穿的。”央金瑪說。
“木靴?”杜伯爾神父費解地問。
“我姐夫的一種刑具。”央金瑪想了想,才說,“土司家對犯錯的人,穿那種專門夾腳趾、腳背的靴子。靴子外面的扣子一扣,裡面的骨頭就一根根地斷。”
“噢,中世紀的刑罰。”羅維神父感嘆道。又問:“他犯了什麼錯?”
“他愛上我了。”央金瑪驕傲地說。
兩個神父交換了一下眼神,杜伯爾神父說:“姑娘,不要擔心,在我們這裡,你們的苦難結束了。我們的天主保佑世間的真愛。”
“真的嗎?”央金瑪急切地問。
託彼特紀(2)
羅維神父說:“在我主耶穌的仁慈面前,你們再不會受到傷害了。”
“那就謝謝兩位大爹了!”央金瑪激動地抓住羅維神父的手說。
“大爹?”杜伯爾神父看看羅維,兩人哈哈大笑起來,杜伯爾神父指著羅維神父飄到胸前的鬍鬚說:“羅維大爹,你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稱謂吧?”
羅維神父有些難為情地說:“姑娘,在我們教會里,都稱兄弟姊妹。我們……這個,你該叫託彼特大爹才是。嗨,託彼特,不是嗎?”
託彼特一直在一邊默默地打下手,他抽搐著嘴說:“神父們都還不到三十歲呢,姑娘。”
央金瑪臉紅了,不好意思再抬頭看這兩個洋人神父。自到了教堂村後,她好像是來到另外一個世界,什麼都很新鮮,什麼都令人費解。這兩個洋人神父藍色的眼珠,濃密的鬍鬚,身上的毛真的如扎西哥哥唱的那樣,大概也剛從獼猴變過來不幾代的吧?央金瑪第一眼看見他們時,心裡就想,如果他們不是人,那就一定是人和野獸之間的某種東西。比如小時候聽見過的傳說中雪山上身坯巨大的雪人。
兩個神父都來自瑞士國,已經在教堂村服務一年了。羅維神父的身材比牧場上的康巴人還要高大健壯,也比他的同會弟兄杜伯爾神父壯將近一倍,但他卻是一個感情細膩的巨漢,行事謹慎,說話溫柔。不論是當他用一把精緻的小刀割掉扎西嘉措身上壞死的肌肉,還是用一根幾乎不能拿起來的小針縫合扎西嘉措的傷口,都讓央金瑪看得暗自驚歎,就是一個可以把七色彩虹織到氆氌上去的藏族女人,也不會有這個巨漢如此靈巧的手。而杜伯爾神父似乎要嚴肅刻板一些,他的臉上很少看到笑容,目光犀利,像冰涼的刀子。羅維神父的鬍鬚也比杜神父濃密,幾乎看不到他的嘴,可修理得十分得體,飄在胸前像一面小小的旗幟。
神父們走了後,託彼特陪著央金瑪,安慰她說:“姑娘,你的男人不出一個月,就可以下地走路了。神父們的藥,總是很管用的。”
“比活佛加持過法力的藥更管用嗎?”央金瑪問。
託彼特說:“看看我吧,姑娘,是神父們幫我趕走了身上的魔鬼。”
央金瑪想,只看你的外貌、不看你的心,本來就把你當魔鬼呢。如果神父們把駿馬一樣英俊的扎西哥哥治成你這個樣子,他寧願不活了,我也不要活。
託彼特看央金瑪不相信的樣子,就說:“姑娘,可想聽聽我的故事?天主在我的身上顯示了他的救贖。”
央金瑪好奇地點點頭。他們口口聲聲所說的天主,就像一個遠方的雷霆,這些天來總是在央金瑪的耳朵邊“轟隆隆”地滾來,讓她有些招架不住了。
姑娘,我知道我長得醜,人們夢中的魔鬼,大概就是我這個樣子吧。我們碰見的那天,你就叫我魔鬼。不要難為情,這樣的場合我經歷得很多啦。不過我不明白的是:天主為什麼要讓世界上最醜的人,在一個最美的姑娘面前,充當天使。
我出生在一個麻風病家族,麻風病你知道吧?就是我們藏族人說的“鬼見愁”病。在過去,我們這樣的人家被認為魔鬼纏身,或者直接就被稱為魔鬼的化身。也不知從哪一輩時起,我們家的麻風病代代相傳。我們沒有住在村莊裡的權利,只有朝著炊煙飄拂的方向到處去討飯。打狗棍、破飯碗、羊皮鼓是我們的傳家寶。我們一般不敢走進村莊裡,只能在村口遠遠地敲羊皮鼓。有慈悲心的人知道是麻風病人來了,會在傍晚的時候在路邊放上一團糌粑、幾塊牛骨頭什麼的。如果我們冒失地去拍人家的門,不要說我們醜陋不堪的面目,衣不蔽體的外貌,就是我們這魔鬼的身份,連狗都對我們深懷怨恨,心腸再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