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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竹籬門緩緩推開,同樣一身麻布衣衫的先生走了出來。飄絮擦過他的面頰在身後縈繞著,終於落在了竹籬內的庭院中。看到我,他沒有停留也沒有側目,緩緩走進菊花叢中。很奇怪,他手中的竹簡上面每個字都是凸起的。
掛在門上的布農鈴再一陣搖曳,將幽遠神秘的清脆聲音送了過來。
“卓然。”那男子輕聲喊著,“你過得好嗎?”
我的嘴唇顫抖著,想要回答,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很好,很好!範冢,你好嗎?
有多久沒有見過他了?眼前清瘦得不像話的男子就是聽瀾閣的老闆範冢嗎?那個曾經掌握了淮南一大半財富的男人,竟選擇了採菊東籬下的悠然生活。
範冢空洞地望著天空,突然輕笑一陣,“她怎麼會過得不好?那樣一個風一般的女子,隨性至極,自然會過得好好的。範冢,還不能真正放手嗎?”說完,他轉過身,朝著我站立的方向走來。擦身而過後,推開竹籬門,又走回了書聲朗朗的草廬。
交錯的一瞬,我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搖擺著。他沒有反應,沒有任何反應!
範冢,失明瞭!他那總是閃爍著智慧與溫存的眸光沒有一絲神采,那曾經就要看穿我的敏銳目光再也尋不見了。
我吹動布衣鈴,鈴聲留住了他的腳步。
“請問,這裡還需要先生嗎?”
他無動於衷地站在原地,背影幾乎凝結成化石。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他才輕聲說道:“需要。”
草廬中的孩子們陸陸續續地湧出,他們看到我,紛紛驚奇地圍著觀看議論。
“夫子?夫子。”一個扎著朝天辮的小女孩拉著他青灰色的麻質衣角問道,“這個姐姐是誰?”
“她是新來的夫子。”
“新來的夫子?”孩子們蹦跳著,試探著拉住我的手問,“是嗎?是嗎?”
“是的!我是,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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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以後你要叫我們學習什麼呢?”
我含淚微笑,“教你們什麼?讓夫子想想。嗯,就教你們唱歌跳舞,好不好?”
“唱歌跳舞?”孩子們面面相覷,顯然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夫子。
“對啊!你們看——”我扔下身上的行囊,跳起小時候在幼兒園學的舞蹈,“我們的祖國是花園,花園裡花朵真鮮豔。和暖的陽光照耀著我們,我們的生活多愉快!娃哈哈,娃哈哈,我們的生活多愉快……”
我飛旋著,舞蹈著,身子旋啊旋啊一直旋進了菊花叢中。孩子目瞪口呆地望著我,全都傻了!
恍惚間,我看到了冢轉過的臉龐,上面,清澈的淚滴一顆一顆的,在陽光的折射下閃著七彩的光芒。
“夫子!這是我們家新收的穀子,給你。”
“夫子!這是我家種的南瓜,你拿著。”
“夫子!這是我自己種的花生,可香了!”
……
秋天到了,我的房間裡堆滿了孩子們送來的各種農作物。他們在用自己最大的能力表現對我的深厚情感。
在我們的學堂裡,每天都能聽到孩子們朗朗的讀書聲和跳舞歌唱聲。我教給他們許多好聽的歌,帶著他們整日在菊花叢中舞蹈。學堂成了快樂的天堂,孩子們喜歡上學,喜歡我,喜歡冢。
我的故事,沒有對他講過。
他怎麼失明,怎麼來到這裡也沒有對我講過。
我們平靜地相處,相互照顧,從未觸及到生命中最痛的地方。
“然。”他倚在我的門邊說道。
“怎麼?”
“我們去聽泉。”
“好。”我站起身,扶住他的手臂。他仍是倔強地甩開,一個人摸索著前行。
山澗裡,有一道清澈的飛泉。它總是默默流淌著,每天把自己的身體擊得粉碎,奉獻著攝人心魂的靈動歌聲。坐在這裡聽泉,你會感覺自己的靈魂出竅,飛入泉水中沖洗得乾乾淨淨,沒有一絲雜質。
“然。”
“嗯。”我坐在他身邊,淡淡答道。
“知道我為什麼會痛快放手嗎?”
終於要說了嗎?我默然望著他,心中升起一陣不忍。
“是因為那次劍傷。”
劍傷?當時不是都好了嗎?大夫也說沒什麼大礙的。
“其實,當我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發現自己看不見了。”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