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聊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多年,面上還是一派端嚴,內裡早被磨成琉璃球,光滑不留手,是個見人能說人話見鬼能說鬼話的人物。擺著閣老學生道學文章的架子將許志玄那點盤算套了個差不多,他盯著那封書信犯了難:老師是不能得罪的,可皇帝難道就能得罪?
朝臣們都說今上高居九重,做派和先帝一摸一樣,可內臣們想法卻不大一樣。先帝面上端嚴不苟言笑,內裡溫厚和善之極,對朝臣極敬重和氣,對內臣也一樣寬厚,從來都是和光同塵一笑了之,皇帝面上寡言,也不發什麼脾氣,但只看她不動聲色就把御膳房整治個服服帖帖,就知道皇帝內裡精明,絕不是個好糊弄的主,如今這位顧沅明擺著是皇帝護著的人,自己這麼一杆子捅破了天,皇帝看在先帝面上,不一定把老師怎麼樣,自己卻絕對好不了,就是看在老師面上,對自己也不發作,可老師年逾古稀,一朝伸腿去了,皇帝算起舊賬來,自己還不是沒了下場?
呂坤啜著茶思前想後了小半個時辰,最終想出了主意——老師發了話,事情是不能推辭的,但怎麼辦,總歸是自己拿主意。宮裡頭手眼通天的人多,稍微露個風,讓人把這事先掩了,自己就是查不出什麼,也是在情理之中不是?
經廠管事趙榮他不熟,但趙榮對食的相好徐三娘是尚儀局裡的姑姑,和呂坤夫人張氏昔年是正經結拜姐妹,呂坤輕輕巧巧地把話傳了過去,第二日趙榮便領著玄雲子,藉著給張氏送求子符的名頭,親身拜訪了呂坤。
“貧道修行中人,怎麼敢幹犯宮禁?無非是做些善事,攢些功德罷了。”玄雲子仙風道骨地一拂白鬚,“實不相瞞,顧氏面相富貴不可言,貧道見她眼下小人相犯,有些小厄,才起意送她入宮,一是替她消災,二是替宮裡人結善緣。呂施主倘今日施以援手,日後必有後福。”
“富貴命裡天生,下官也不曾妄想什麼後福。”呂坤心裡大喜,面上依舊推脫,“只是那許侍郎太過欺人,對一個弱女咄咄相逼,又欺瞞下官恩師,下官此舉,也只是出自義憤公心,求個良心自安罷了。只是下官這裡雖然過得去,許侍郎倘若尋了旁人來——”
“實不相瞞,”趙榮笑道,“這位顧小娘子貴人星照命,能進宮,除了玄雲道長的慈心,也是得了貴人關照的。昨兒我得了信,就往那邊遞了話,今兒那位貴人就發了話:既然有人盯著,如今的法子,最好還是釜底抽薪,一了百了的好。上個月浣衣局有個粗使宮人沒了,年紀籍貫和顧沅一樣,還沒來得及銷檔。如今人還在內安樂堂,她爹媽是外地流落京裡的,窮極了的人,把丫頭送進來混飯吃,沒什麼別的想頭。如今就厚厚給他們些銀子,讓他們只別簽結狀,悄沒聲帶了閨女骨灰回鄉,還能有個不應的?”
“這倒是解決之道。”呂坤想了想,又道,“那宮女久在宮裡——”
“不妨事”趙榮一笑,“浣衣局裡頭除了粗蠢不堪用的下等宮女,就是不見天日的重罪宮人,就是認識那胡阮娘,誰能出來在人前亂說?何況那胡阮娘得的是肺癆,在內安樂堂裡躺了有小一年,因為這病傳人,也沒什麼人探望,如今只怕那些相識的也記不清了。如今只說是自安樂堂裡養好了病,調到經廠當差,要先從頭考考規矩,任誰也挑不出毛病來。”
“趙管事說得不錯。”呂坤想了想,又生出個主意,“據我來看胡阮娘,顧沅,名字相近,籍貫年紀又一樣,想必是旁人道聽途說聽岔了,才以為是那顧沅。”
“呂大人果然捷才!”趙榮一聲喝彩,“這樣對得嚴絲合縫,想必薛大人也沒甚好說的了!”
“不敢當,不敢當。”呂坤與趙榮幾人相視大笑,心裡頭明鏡似地清楚一片:這樣移花接木的大手筆,這樣周到的心思,除了皇帝,還有誰能使得出來呢?這位顧小娘子有沒有後福姑且不論,如今這樣暗地裡替貴人辦事,他自己的後福倒是可預見的了。
幾人又客客氣氣聊了一陣,趙榮與玄雲子起身告了辭,出了呂府,兩人臉上卻都沒了笑容。趙榮一聲長嘆:“閣老們可不都是薛大學士,這一樁大事,若是日後漏出來,按照宮規,道長你和我都得上菜市口千刀萬剮。我聽顧小娘子透出的口風,倒不似與陛下有什麼首尾,殿下費這麼大的力氣把她送進宮裡頭,萬一——”
玄雲子一張臉上硬邦邦的沒什麼表情:“她先前的入宮文書你自己留下,倘若真到了那一日,一包藥送了她的命,連著文書一起化了灰,往御河裡頭一灑,誰能知道?”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玄雲子伸手在他肩上一拍,“遂王殿下神機妙算,過幾日自然還有後招。你且安